◇新区 李艾叶

  进入腊月，餐桌上就多了一道豆豉。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说：味道甚至是难于记忆的，只有你又闻到它，才能记起有关的情感和意蕴。在熟悉的豆豉味中，久远又碎成片断的记忆如幻影浮现。

  记忆里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棉衣永远挡不住寒风的凌厉，弱小的身体时常感觉不到暖和气儿。每个孩子手里，总是拎着一个“火笼”——用薄薄的铁皮箍成一个带底的浅浅圆筒，铁丝当提梁。筒底垫上厚厚的白灰，加上几块木焦炭，走到哪里拎到哪里，又暖手，又驱潮。

  从家到学校，有十六七里地。早上，妈妈会往我的小布袋里放几把大米，到校后交给学校食堂的伙计，添上水，放在大蒸笼上。中午放学，先跑到食堂领米饭。菜，一般只有豆豉。往往等不到菜热透，我和弟弟便急不可待地各拨出一半，搅在米饭里，狼吞虎咽起来。有时候，妈妈也会准备点别的，比如尖椒炒干茄丝、酸豆角剁肉沫等，但最多的，还是豆豉。有着臭豆腐一样的奇特的味道，合着辣得舌尖发麻的感觉，在已发黑老朽、四面透风的旧式木楼教室里，我和小弟围坐在“火笼”旁吃饭的香甜，成了现在对豆豉的全部记忆。

  与六岁的儿子说起上学，总以下面的话鼓励他：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带弟弟，自己准备午饭了……儿子一脸茫然，手里拿着遥控汽车，问：姥姥干什么去了？她为什么不送你上学？哎，当时少年的那些辛苦，如今的孩子怎么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