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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炳文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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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炳文 著

 

  三年后的一天夜里,韩先人来到小园地,看见淇河岸边现出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狐仙与儿子在府前迎接。小孩已经长大,跟韩先人长得一模一样。到了家中,摆席叙谈,山珍海味,琼浆玉液,极为丰盛。全家人一直欢聚到深夜。

  分别时,先人哭声不止,愿与妻子同在仙界,不回阳间。狐仙笑了笑说:“瞧你说的傻话,最美好的还是人间,仙界也有仙界的苦涩。我一家几代伺候女娲娘娘,唯恐有丝毫不周。我姑奶奶奉女娲之令下凡,毁了殷商江山,被世人唾骂。我为报恩走进您家门楼,又触犯了天条,全家被发配到甘肃戈壁滩中,终生不得再入女娲庙门。”

  她对先人悄悄地说,她在阎王那儿翻阅了他的生死薄,阳寿八十有三,子孙满堂。人间的妻子申妹妹红颜薄命,只有二十三年阳寿。“我祈求阎王让我借尸还魂,阎王收下我的厚礼,答应了。他要我削去千年道行,与仙界一刀两断,签字画押,手续都办过了。切记,申妹妹死后,秘不发丧,不要白纸糊门,三天以后,我就返回人间。”

  你不信?韩家的祖宗牌位上写着:先妣申氏。家史上白纸黑字地记着她在二十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不醒,三天后好了。先人八十三岁那年,与妻子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携手西游,走了。

  小园地的四周,历来都是树木茂盛,树上飞鸟不断,树下花草连成一片,蛇、龟经常光顾。一些游僧、闲道,世外高人,常在小园地周围查看,都是嘴里喃喃不断。有人曾打听过这园子有啥稀奇,他们都是摇摇头说:“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天机,要受到上天惩罚的。”

  

  二十三

  

  小园地的地边现在已经找不到了,更谈不上通往仙境之路了。土地承包以后,韩世诚承包的土地正好在小园地,他的地边挨着孬牛的地。

  鸡棚建在小园地,动工那天,韩家的男劳力都来了,都忙着搬砖、和泥,鸡棚几天就建成了,紧挨鸡棚的一间小房是韩振淇的办公室兼卧室。

  韩振淇同小鸡一起搬到了新家。他看到小鸡在宽敞的鸡棚里三三两两散步,又有了奇想,把小鸡放在河滩上吃虫、吃草,淇河水比矿泉水还要清冽甘甜,小鸡们渴了喝河水,饿了吃蚂蚱。吃饱了,走累了,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卧在草丛中、树荫下,好一幅百鸡图。

  三爷从北边走来,扛着铁锨到了王岗梁地边,停了下来,深思好久,向韩振淇走来。到了跟前说:“石头,你看,顺着河往北那个急流弯处有个梁,那是王岗修的,上边是王岗的地。我给你讲讲来历吧。”

  三爷刚要开口,从远处顺河走来一帮子人,他手搭凉棚看了一阵,扶着铁锨站起来说:“我去看看。”走了两步回头说,“石头,晚上做饭多添一碗水,我给你三奶说过了,不回去了。”

  来人是韩银贵与几个妇女,瞧这阵势是上山烧香刚回来。

  银贵小学毕业后不用考试,保送上了初中。在当时,一个中学生比现在一个大学生还金贵,毕业后国家安排工作。“老拧劲”不知道外边的天有多大,俩眼就盯着槐树庄这片天地,只知道儿子是自己的好帮手,想法设法把儿子拴在家,给他找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人。

  多少年来,银贵两口有个心病:都说是父债子还,“老拧劲”当年造下不少孽,他死后没过两年,大儿子金贵也死了。金贵没啥出息,脾气又坏,离婚后,这样的男人谁会嫁给他?倒是死后入土时,娶了个外国明星——买张外国明星画,合葬了。

  父亲、哥哥都相继离世。父亲做了亏心事,哥哥从不说给父亲还债,阎王爷早早要了他的命。土地承包后,文化复兴的浪潮涌到了农村,银贵两口自称受了高人点拨,加入到了善男善女的行列中。为捐款修庙,两口子把生产队分的一头牛卖了,全都捐给了庙里。天旱了,人们争着排队浇地,他两口却忙着上山烧香磕头。一春天没浇水,没上一两肥料,麦苗稀稀拉拉,亩产不过两三百斤。一步撵不上,步步撵不上,日子过得一年不如一年。常言说,千里烧香,不如在家敬爹娘。两口子东一趟、西一趟烧香有钱,给他娘看病抓药时就没钱了。能给庙里捐上千块,从没给他娘买过一块糖,买过一件衣服。

  银贵两口对敬神痴迷到了忘我的地步,三、六、九日是黄道吉日,无论天有多热,下多大的暴雨,也照上山不误。数九寒冬,滴水成冰,大雪封山,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几十里山路,清早不明就上路,晚上才能到,夜里住在山洞里,风餐露宿,何等的虔诚!

  该下山了,他们顺着崎岖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了淇河岸上,大老远望去,看见一只只毛茸茸的小鸡,煞是可爱。银贵停下脚步,面对淇河,两手作揖,顿时,张嘴打哈欠,双眼流泪,神仙附体了。他厉声说:“你是槐树庄的石头不是?过来!”

  韩振淇走过去说:“银贵叔,你不认识我了?”

  “你不好好上学,回来喂鸡,给土地爷请示过没有?给河神请示过没有?阎王爷让你来到世上,投生到韩家,不是让你来喂鸡的,鸡怕韩(寒)、怕水,这一点你都不知道吗?”

  韩振淇对银贵这些阴阳怪调的话,一时摸不着头脑,就没回答他,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银贵看自己的话有去无回,碰了一鼻子灰,自觉没趣,推了推鼻梁上的石头镜,扭脸走了。

  

  二十四

  

  秋风徐徐吹来,远处传来阵阵猫头鹰的叫声。

  夜已经深了,韩家院里没有了叽叽叫的嘈杂声和呛得人喘不过气的臊气味,孬牛还是睡不着,河滩上那眼瞅着见长的小鸡,从他脑子里怎么也撵不走。难道真的是吉人自有天相,该老大爷俩说嘴呢?原来别人说时,自己还不相信,一看,果然不假:小石头正在驯化小鸡,一吹口哨,小鸡出棚了;又一吹口哨,小鸡回棚了,小石头真成神仙了。这样下去,河滩成了他家的鸡窝了,河滩上都是他家的鸡蛋了,那非发大财不可。他爷儿们有权又有钱,说话更气粗了,那治自己更容易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深夜中他还在说梦话,“发财,发菠菜吧!财神爷不是卖给他了,月亮有圆的时候,还有不出的时候,等到传染鸡瘟的时候,他哭都找不着地方!”他越说越气愤,越说声音越大,吵醒了床那头的妻子,妻子烦得一脚蹬过去,只听他“哎呀”一声,再不吱声了。

  日出日落,周而复始,孬牛天天夜里睡不着,夜夜做梦说胡话。一天中午,他从地里回来,一个收活鸡的人从他身边路过,他灵感大发,喊住了收鸡人:“多少钱一斤?”

  收鸡人一条腿落地,一条腿搭在在自行车大梁上,停了下来。孬牛朝车后的鸡篓里一看,有两只死鸡,屁股眼朝外翻扯着,拉着白屎——白痢疾。

  孬牛露出两颗大牙笑了问:“死鸡啥价?”

  “不论斤,五毛钱一只。”

  “你等一下,卖给你两只活鸡,买盒烟吸。”不多时,孬牛提着一个编织袋来了。紧走几步,到了买鸡贩子跟前,压低声音说:“快走吧,村干部正叫人来收拾你,见着你的死鸡就捶死你了。这只活鸡换你两只死鸡,他们就是撵上你,你也好说。快走吧!”

  买鸡的不知孬牛的何种用意,四两换半斤,何乐而不为?他蹬着自行车飞一般地跑了。

  孬牛弯腰正往编织袋里装死鸡,被骑摩托的韩振昌看见了。他来到孬牛的身边,把孬牛吓了一惊,出了一头冷汗,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气愤地说:“你干啥呢,你!”

  韩振昌笑容可掬地说:“孬叔,给死鸡相面呐?我送送你吧。”

  “我怕死,你没听人家说,要想死得快,买辆‘一脚踹’。”孬牛把鸡装好,扛在肩上,看小昌朝着鸡棚的方向走了,冷笑着说:“快不往那儿跑了,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仲秋季节到了,那一丛丛、一片片的野蒿,由青变成了灰白;那一望无际的茅草由绿变黄,又变成深红。微风吹来,起浮荡漾,像烈火燃烧般绚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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