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身世坎坷,财路传奇:这名越南出生的法越混血儿以难民身份进入云南红河,凭借过人的逢迎手段渐次接近本地高层,在脱身险案后,经财经大员引入北京,开始编织一张下联资本作手、上达官场显贵的伞状网络。
调查显示,她在北京、青岛、深圳、香港及海外成立了近20家公司,涉足烟草、房地产、石油、证券等多个行业,资产近百亿元。
与李薇存在人脉交集,现在却在秦城监狱服刑的,有云南省原省长李嘉廷、中国石化原董事长陈同海、北京市原副市长刘志华、最高法院原副院长黄松有、国家开发银行原副行长王益、公安部原部长助理郑少东等。
此外,另有多名省部级官员泥足深陷,因“交友不慎”、“严重违纪”等卸甲身退。
如今,她未经刑事审判便重获自由,在2010年岁末留下一个模糊而神秘的背影。
这是怎样一个女子,她以何等资本与能量游刃于权贵之间?其财富版图所剩几何?
核心提示
文物别墅入囊,李薇却志不在此。2002年春节,杜世成前往湛山三路2号私邸,李薇指着远方一块绿地说:“给我开发吧!”
窗外是太平角,青岛最美的海岬之一。李薇为此提供了良好的包装,以引进世界五百强的名义,由首创集团申办太平角房地产项目。
李薇与首创的渊源始于李嘉廷案发前,后者曾将她介绍给一位在云南任职的京官。此人将李薇介绍给同为高干子弟的陈同海,并同时托付给北京市副市长刘志华,在首创集团获得一份闲职。
2002年4月8日下午,青岛市政府秘书长姜俊山受托与李薇洽谈,并于同年5月签订合作框架协议,最终落到了李薇名下的毅创房地产有限公司,且未经过“招拍挂”取得用地。“办事不力”的国土局长张敬吉,再次受到杜世成的责难和批评。2003年,李薇成功揽得太平角61800平方米的土地开发权,但她并未开发,而是转让给首创集团和青岛城建集团,从中获利人民币8400万元。
李薇与首创的关系若即若离,而她的第二步,是“零成本”参股或控股优质资产,以长期合法地坐享红利。
当陈同海、杜世成交汇于李薇这个利益通道时,他们的礼包石破天惊。2004年6月14日,泰山石油将所持泰山地产的75%股权以1.23亿元转让给首创投资(青岛)有限公司(下称首创青岛);NC国际有限公司另无偿获得余下的25%股权。接盘的两公司均由李薇实际控制。
仅一个半月,7月29日,青岛黄金海岸大酒店有限公司以3.25亿元受让首创青岛所持泰山地产75%的股权,李薇净赚2亿余元。
直至今日,李薇通过NC国际有限公司仍坐享泰山地产25%的股权红利。
转手土地 净赚8400万元
石油梦想 寄生买卖
李薇其人
1963年9月24日生。
1993年起,李薇与云南省原省长李嘉廷相熟。
1998年在香港注册东方联合实业有限公司,获香港居住证。
2001年,卷入李嘉廷案,不久获自由,经人引见入京。
2003年,获青岛太平角61800平方米土地开发权,倒手获利8400万元。
2004年10月,促成首创获得青岛最大污水处理工程,获咨询费100.8万元。
2004年3月5日,借力首创、中石化持有北京城区183家加油站的股权。
2004年6月,受让并转让泰山地产75%的股权,仅一个半月净赚2亿余元。
2004年8月31日,经杜世成主持青岛市委专题会议,获得青岛1000亩地,至案发尚欠1.3亿余元土地出让金及有关税费。
2006年10月,李薇因涉嫌逃避缴纳税款被警方控制,陈同海出面干扰调查。
2006年12月24日,杜世成被立案审查,举报陈同海立功。
2007年6月陈同海被免职,后因受贿1.9573亿余元判死缓。杜世成、陈同海在秦城监狱服刑,李薇获释。
她的户籍档案内容如下:“李薇,汉族,身高165厘米,户籍地为深圳市罗湖区桂园路红围坊6号,出生地是广东省惠来县,籍贯为云南省昆明市,已婚,高中文化。待业。”
李薇的父亲系法裔越南人。一米六五的李薇颇有姿色:脸庞修长、弯眉大眼、鼻梁端正、肤色白皙。
在旁人眼里,李薇长相标致,善于交际,其商业头脑在青年时代即有展现。在早年的“倒爷”大军中,李薇专做烟草转卖,成了有名的“倒姐”。她在拥有合法身份之后,很快与红河州烟草局的一位主要领导结婚。得益于丈夫的引见,李薇迅速接近本地高层,其中包括时任云南省长李嘉廷。
李嘉廷19岁迈入清华大学,在黑龙江结束约20年的任职后,于1995年出任云南省委副书记,并在三年后兼任省长。知情者介绍,大约自1993年起,李薇与偶有返乡的李嘉廷相熟。
李薇获得安全部门的一名高官帮助,托广东省公安厅刑侦局长郑少东在广东惠来落定户口。得此两人帮助,李薇日后常以特殊身份往来港澳、内地之间。此外,李薇还与郑少东的同乡兼密友香港“公海赌王”连卓钊搭上线。
李嘉廷于2001年被查,两年后因受贿1810余万元,终审判处死缓。权威人士称,李薇曾与另一情妇徐福英一起出现在专案组面前,幸运的是她涉案不深,侥幸脱险。
此案的教训,如李薇日后对身边人所说:“不能将所有的资源与机会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要组成一个巨大的关系网,伞一样的网。”
出身寒微 身世离奇
获得陈同海帮助的李薇,在2004年迎来了大规模的扩张。这一年6月,青岛大炼油项目可行性报告获得国务院批复。
李薇的寄生买卖开始。
青岛大炼油项目乃中国石化的一个“巨无霸工程”,是中国批准的第一座一次建设规模达到1000万吨炼油能力的炼油企业,投产后年销售收入可达300多亿元。
2001年2月,中国石化、山东省和青岛市三方签订“合作意向书”。自此长达六年间,负责此项目议谈的正是陈同海和杜世成。
司法材料称,2004年8月31日,杜世成主持青岛市委专题会议,经副市长罗永明协调,在青岛经济开发区、黄岛区、胶南市共落实1000亩地。李薇的青岛华诚石化置业公司以人民币3.6亿元拍得上述土地。
除此之外,李薇借力于中国石化,在包括河南、福建等地都以“华诚”之名大肆发展房地产业。这些合资公司因负债过多,相继于2010年剥离中石化,部分甚至以1元的象征性价格转让。
李薇在李嘉廷时期种下的石油梦想,直到陈同海加以援手才获机会。2004年7月,李薇及其妹妹在京注册巴纳斯传媒广告有限公司,独家获得中国石化的形象代理与全部加油站广告投放。但与加油站的股权相比,这是蝇头微利。
同在2004年7月,中国石化北京分公司与北京首创石油投资有限公司合作成立北京中石化首创石油投资经营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0亿元,前者以北京七城区123家全资加油站实物资产7亿元投资;后者出现金3亿元,计划新建60座加油站。除了北京,李薇还以类似方式在广东、福建等地入股众多加油站。其所持股权折算,保守估值应在10亿元以上,这是一只无可比拟的现金奶牛。不过,重获自由的李薇,如今被迫签署了相关文件,中国石化、首创集团的合作中止,相关公司注销。
裙带资本 仍有空间
上亿元别墅 750万元得手
权威部门通报称,2006年10月,李薇因涉嫌逃避缴纳税款被警方控制。在李薇被采取强制措施后,陈同海曾进行了一些干扰调查的活动。不久,杜世成被立案审查,其因争取立功而举报陈同海。2007年3月,陈同海涉嫌严重违纪问题线索被呈报高层。2009年7月15日,陈同海因受贿1.9573亿余元一审判处死缓。
时至今日,李薇多数资产仍然得以保全,尤其是在内地司法无法触及到的海外。甚至被调查的四年间,部分资产仍有增值。
按吴敬琏、钱颖一等经济学家的理解,裙带资本是一种畸形的或坏的市场经济,其中一些人通过权势和关系网寻租致富,在成为既得利益者后,对种种合理的市场化改革以各种方式大加阻挠。杜世成、陈同海的命运趋同,以权力深度入市的当年,在石油、地产等市场,他们是一级市场的垄断者;在杠杆率畸形的证券市场,他们可能影响政策并动用国资。
遗憾的是,这些背后的交易多数被司法审判忽略。暗室中的权贵与裙带,仍有可供生存与膨胀的时间与空间。(据《钱江晚报》)
脱险后,李薇到了山东。八大关位于青岛汇泉湾与太平湾交集处,位于其间的山海关路1号别墅可谓“天字一号”。李薇的数家公司,即在此办公。
中国石化原董事长陈同海曾是这里和抵湛山三路2号这两处别墅的常客,他还带来一些权贵商贾;另一常客杜世成,则在此受贿。李薇得二人垂青,有“薇姐”之名。
据已生效的杜世成判决书显示,其被认定的626万余元贿赂主要牵涉两个女人,一是替他收钱的福建情妇梁巧云;二是给他送钱的李薇。
两栋文物别墅既是行贿之地,亦是李薇请托项目之一。若以今日之市价,这两栋别墅资产或逾亿元,而2002年的最低测算价亦达人民币2470万元。2003年1月,杜世成升任山东省委常委、青岛市委书记。他向青岛市国土资源局局长张敬吉批示:“那就办划拨吧,划拨好啊,没有年限。”最终,两栋别墅以人民币750万元卖给李薇,并以“划拨”方式为李薇办理了产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