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们这样花掉诺奖奖金
崔炳文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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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炳文 著

 

  天逐渐黑了下来,村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韩世诚到陈韩两家的祖坟上请老祖宗了。陈晶看到自己包的饺子不断地增多,心中有一种快乐的感觉。石头娘停下手中的擀面杖说:“晶晶,我跟你爹商量了一下,今年把你家的老祖宗都请到咱家,省得供飨时往那院跑。两家的老祖宗迟早也都是你俩的事,早早请过来吧。”她看陈晶点点头,又说,“你洗洗手,把天爷牌位供奉在正中,东山墙上供奉老祖宗,陈家的贴在上首,人家是客人;咱的老祖宗供奉在下首,贴一样高,中间留出供飨两个花糕的地方,以后慢慢都应该操心了,别忘了给老槐树爷也准备供品。”陈晶又点了点头。

  天快亮了,石头娘拍了几下睡在那头的陈晶,说:“起来吧,咱娘俩把供品摆摆,好让他们烧香。”

  陈晶把肉切成小块摆在碗里,每个碗里放一个枣花馍,石头娘说:“神三,鬼四,先给天爷、灶爷、门神摆三碗。一家祖宗供飨四个碗,放一个花糕。供飨饺子也是神三鬼四。今年你给你的老祖宗烧头炉香,续香你就不用管了。以后你俩典过礼,烧头炉香由石头烧。点上三根,烧过以后祭拜一下。”她又走到石头爹的床边说,“起来烧香吧,晶晶去给她老祖宗烧头炉香了。”

  屋外鞭炮齐鸣,屋内香烟袅袅。石头娘又走到晶晶跟前掏出二百块钱说:“这是压岁钱,没典礼还是孩子,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一会儿先去给你三爷磕头,再给你三奶磕。他老两口给你钱,可别要。等典完礼的头一年,谁给都要,头一年不磕空头。”石头娘的话还没说完,街上已有走动声。

  这时在鸭棚的韩振淇揉了揉眼睛,打个哈欠站起来。他走出屋外,看看东方,天上启明星闪烁,四周的村庄鞭炮响成一片。他庆幸鸭棚选在了僻静的淇河岸边,不然的话这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孬牛叔当初的大喇叭有何不同?想到此他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新的一年又来到了!”

  拜年的人来来往往,穿梭一般,韩世诚两口子端着两碗饺子给韩玉山磕罢头,端着空碗要走,韩世信两口进门拦住说:“大哥,在这儿给你磕头吧。”

  石头娘说:“不磕了,给三叔磕就行了,我们还年轻。”

  “年轻啥,还有几天就使上儿媳妇了,先给三叔磕罢再给你们磕,不然的话还得去你家磕头。”小昌妈说。

  韩世诚两口向一边站了站,韩世信两口走到地上铺的席子前,世信在上首,小昌妈在下首,韩玉山躬身接头。小昌妈双腿跪下,头还没有磕,两行泪水簌簌落下。

  韩玉山咂了咂嘴说:“这是弄啥呢?年年都有这一场!”

  

  三十

  

  韩世信的妻子叫何花,娘家是东村的,大家族,小门户。她祖父弟兄三个,人高马大,都惧内。三岁的小孩都知道,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何花的爷爷是家中的长子,谁家的便宜都想占,苍蝇从他家飞过还想拽条大腿。一墙之隔的的母鸡飞到他家院里,两口子把鸡圈起来。对鸡的发落统一不起来了,女的说要把鸡送到娘家去换一只回来;男的坚持圈起来,能下蛋就下蛋,不能下蛋杀了吃,怕万一送去不给了。就这一点见不得人的小事,从头一天的下午吵嚷到第二天清早,本来邻居还不知道,隔墙有耳,邻居听出了头绪,堵住他家的门骂。骂足骂够了,把鸡捉走了,又去找老二评理,老二吓得不敢开门,跳墙跑了。邻居又去找老三评理,老三听后唉声叹气直挠头,最后说一句:“俺哥咋好好娶个这种女人!”这样的弟兄在村里咋能立起门户。

  到了何花父辈这一代,老少爷们儿十几个,闺女姊妹好几个,阴盛阳衰。男人管不住老婆,女的嫌丈夫没本事。一户人家一台戏,一年365天,天天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不完,闹得邻居恶心得不行。何花的父亲在家中排行老大,不要说兄为表率、起带头作用了,他整天过着非人的生活。他老婆今天拿他跟张三比,明天拿他跟李四比,嫌他没出息。闺女何花也嫌他没本事,不能挣钱撑门势,出门人人看不起,他老婆打他,闺女帮忙当下手。

  那一年,大年三十下大雪。初一早晨,天不明,邻居都起来扫路上的雪。何花家谁也不出来,人们心里也急,把路上的雪都堆积在何花家门口。何花爹开门一看生气了,越想越觉得没法过,掂了条绳子在别人家门口上吊死了。

  何花跟韩世信在初中是同班同学,韩世信的家庭背景和素质她了如指掌。加上韩世信能写爱画,多才多艺,人长得又精明,成了何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便对他穷追不舍。俩人你来我往,生米做成熟饭后韩玉山才知道,韩玉山是一万个不同意,何花跟他记下了仇。

  何花的弟弟叫何业,初中毕业后考上供销中专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县供销社,后调到镇供销社上班。在这种畸型家庭中成长的姐弟俩心态扭曲、嫉妒心强。何花把她娘那一套本领全学会了,整天要把韩世信拴在裤腰带上,不让他管父母兄长的事,就连她娘家也不能去串亲戚,更别提“孝敬”二字了。大年初二去她娘家串亲戚,叫门里面不应声,踹开门一看,老娘不知道啥时候死在被窝里了。

  老人挺尸在堂,白纸糊门,自己家的人没有一个人到跟前去。韩世信也作难了,别人给他出个点子,叫你父亲来吧。韩玉山作为亲家,对何花的本家是一家一家做工作,又领着何业给人家磕头找人抬棺材。姊妹两个很感激韩玉山,办罢事,何业去看望韩玉山,说起来他家的矛盾,何业说起这个叔不好了,那个爷对不住他了。等他说完,韩玉山吵起他来,说:“别在人家身上找原因,先找找自身的毛病,你们家族那么多人,谁能没个头疼脑热的,有比你大的,有比你小的,你不要说提礼去看了,你去打听过没有?好狗顾八家,好人顾八方。你也是国家干部呢,恁村有几个人去找你买过一两化肥,灌过一两油?就你四叔缺个心眼儿,找你一回,要两个酒瓶想捎瓶酱油、醋,被你一口拒绝了。那能值几个钱?见村里人打个招呼,不用花钱吧?能小了你吗?你和几个人打过招呼?你见村里人,对谁是热乎乎的?啥大都值钱,就人架子大不值钱,谁不说你架子大?”韩玉山话语不多,说得皮不痛骨头痛,何业趴在桌上放声大哭。小昌妈又跟韩玉山记上一笔,她跟人家都说:“俺弟公事公办、六亲不认有啥错?这个老头别逞能,黄叶总要往树下落呢,老了落我手里再说吧!”人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娘身上掉下的肉,每逢过年给公婆磕头时,她就想起自己的爹娘来,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拜年的人络绎不绝,韩玉山忙着让烟、让酒。年轻人、孩子们来拜年,拿糖拿核桃,迎来送往,忙不过来。拜完年的妇女们就坐在一块拉起家常,这个儿子长了,那个闺女短了,说不完的家务事。韩振淇、陈晶、满囤、韩振昌几个人在大街的墙根刨个核桃窑坑撂核桃。每人兑两个核桃,在核桃窑坑前划道杠,站在坑边向杠跟前扔,谁在最前边,谁先撂。撂进坑里的核桃,奇数要,偶数不要。开始就他们四个人玩,后来银贵的儿子顺利也参加了,人越来越多。

  孬牛拜年时是让烟就吸,让酒就喝,无论到谁家,先磕头,后接烟,点着烟吸一口,再接住酒盅一喝,就出来了。一出门,把烟给鞋底上一摁,装进兜里再进第二家,家家是挣一支烟,一盅酒。磕一圈头,兜里的烟快装满了,酒也喝醉了。

  这一次是陈晶撂,她使出全身力气将核桃投了出去。核桃正向前滚动,孬牛过来了,他一抬脚故意踏在核桃上,啪一下,核桃烂了。他弯腰拾起来,掰开了。陈晶两眼瞧着孬牛呆在那儿了。(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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