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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炳文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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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炳文 著

 

  三十四

  

  “当——”,天宁寺的晨钟敲响了第一声,韩振淇仍畅游在知识的海洋之中,烛光摇曳,照着他一夜未眠的身影。

  提着大半篮子蜡烛的张校长走到韩振淇面前,看他还没有动静,弯腰吹灭了蜡烛说:“可要没收了啊,不遵守学校制度,一律没收!”

  “我错了,以后一定遵守纪律。”韩振淇连忙站起来,向张校长承认错误。这时,起床的钟声响了起来。

  浚县是儒家学派发祥地之一,这里是“孔门七十二贤”之一——端木子贡的家乡。子贡小孔子31岁,善货殖,家累千金。子贡善言辞,常驷马束帛,来往于诸侯之间,使孔子之名扬于天下。

  一次,齐景公问子贡:”孔子是位贤者吗?”子贡说:“孔子已经是圣人了,怎么能说是位贤者呢?”景公又问,“孔子如何‘圣’呢?”子贡说:“不知也。”景公变了脸色说:“你说孔子‘圣’,可是又说不知道怎么‘圣’法,你莫不是在戏弄寡人?”子贡说:“臣终身戴天,不知天之高也;终身践地,不知地之厚也。我跟着老师学习,譬如渴了,就拿起勺子、水壶到江海里取水喝,直到喝饱为止,哪里会知道江海有多深呀!”齐景公微笑着说:“你有所夸张吧?”子贡说:“不是夸张,恐怕我说得还很不够。对于我的老师来说,夸张与不夸张都没有什么用。如果我去夸他老人家,就好比用两手捧土去让泰山增高,这对于泰山来说,能有多大用呢?如果我去毁谤我老师,又譬如用手去挖泰山的石头,又怎能有损于泰山的高峻?”子贡对孔子的赞美,可以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师生星月映衬,传为佳话,

  孔子去世后,弟子们守孝三年后纷纷离去,唯有子贡守孝六年。浚县尊师重教,代代相传,大伾山顶的东山书院里走出不少儒家弟子。明代哲学家王阳明将一代名臣王越的灵柩送至浚县后,就在东山书院讲学,闲时写诗作赋,东山书院后因此改名为阳明书院。

  新中国成立后,党和政府在大伾山下建立了高级中学,为高等院校输送了一批批学子。“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恢复高考,全省文、理科状元连续几年都出自这所学校。临近考试了,张校长不是鼓励学生秉烛夜读,废寝忘食。而是提着篮子收蜡烛,督促学生好好休息。

  张校长把半篮子蜡头放在脚前,说:“听唐老师说,你准备报考畜牧专业,是不是在家养鸡鸭尝到甜头了?”

  韩振淇笑了笑说:“您知道我养鸡鸭了?”

  “我是干啥的?就是专门研究你们的,少给我打马虎眼。”

  “报考这个专业中不中?”

  张校长没有直接回答韩振淇的问题,他说:“中国五千年文明史的背后,是一部炎黄子孙与穷困、饥饿的抗争史。全国解放前夕,蒋介石离开大陆的时候还说,‘我走了,留给共产党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五亿人口的吃饭问题!’解放后,党和政府鼓励报考农林渔牧专业。一个人的前途、命运是与国家分不开的,为国分忧是每一代中国人的使命。只有为国分忧,才能找到自己奋斗的方向,你才会有作为,历史才会永远记住你。”

  张校长早年毕业于省立师范学院,因为家庭成分的原因,他被分到了偏远乡村教小学数学。每一次运动都是活靶子,直到“文革”结束,才让他重新回到高中数学教师的岗位上,好多学校聘请他前去教学或任领导,但他毅然留了下来,历经坎坷的他对于人生有着深刻的感悟。

  听了张校长的一席话,韩振淇如醍醐灌顶,更坚定了报考畜牧专业的决心。

  起雾了,团团薄雾依山而聚,宏伟、高大的石佛藏在雾纱之中,浮丘山好似触手可及,时隐时现,如一叶扁舟在雾浪中缓缓飘荡。

  起床钟敲响后,学生们纷纷涌进一中的大门。

  

  三十五

  

  八月仲秋,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敞开它博大的胸怀,把口渴难忍的行人、喜欢乘凉的老人和玩耍的儿童都接纳到了怀抱中。这一天上午,几只喜鹊登上了老槐树的枝头,“喳喳”叫个不停,老槐树下纳凉的老人们嘀咕,不知道谁家有喜事临门了。

  老槐树下的水井有三十来米深,井水清澈甘甜。一年四季,南来北往的,收麦播种、走亲访友的,卖针头线脑、修缸补锅的,路过井前,只要看见有人挑水,都要就着桶沿畅饮一番;挑水的也绝对大方,任你喝个够。夏天的井水更是冰凉清冽、甘甜爽口,卖冰棍的在槐树庄没人发过财。

  小满囤挑着水桶来打水,刚提上来一桶水,邮递员小吴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老槐树下,把车一停,走到井台上,就着水桶喝了个肚圆,起来抹了下嘴,仰脸看几眼老槐树,问旁边的人:“韩振淇在哪儿住,给他报喜了,今年高考他得了头名状元。通知书来了,报纸都登出来了!”小吴说着抽出了报纸和通知书。在座的人都惊讶地站起来,围了过去。

  小满囤惊奇地跑过去,探着头迫不及待地问:“啥?俺石头哥头名状元?”他突然想起去给石头哥报信,说,“我去叫俺石头哥。”他一边跑,一边喊着“头名状元,头名状元……”

  小满囤喘着粗气到了二门口,张口就喊,“石头哥,头名……”他忽然就想不起来了,挠挠头又想起个“啥状”,接着喊了起来,“石头哥,头名啥状!石头哥,头名啥状……”

  陈晶放假回来,正跟韩振淇在屋子里说话,听到满囤的喊声,赶紧跑出来,看到满囤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头名啥状”,俩人都觉得蹊跷,韩振淇朝满囤头上弹了一下,笑着说:“听听这响声,你的头长得可真壮。”

  满囤顾不上疼,仰着头说:“真的,送信的小吴把报纸都拿出来了,叫你去呢!”

  韩振淇考了理科头名状元,被中国畜牧大学录取了的好消息,一时间全村里的人都知道了。来韩家门楼祝贺的人挤满了院子,却不见韩振淇的影子,他去了哪里?

  韩振淇此时正坐在淇河岸边的荊花丛中放声大哭,无名的悲痛像冲出闸门的洪水,一泄而不可收。人真是奇怪,明明是高兴到了极点,却往往用泪水来表达。

  淇河养育了他,淇河深厚的文化氛围陶冶着他。在这里,他走过了人生最低谷。是三爷陪伴着自己,用一个又一个民间故事,激励自己发奋。天寒地冻时,晶晶那心痛的泪水和哭声,犹在耳边。一句句掏心窝子的话,让自己朝着大学完成了最后冲刺。

  “石头哥,你在哪儿?快回家吧,乡里的大干部来看你了!”小满囤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

  韩振淇站起来,只见小满囤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跑了过来。

  起风了,田野里荡起万丈绿波。秋风吹进槐树庄,挺拔、茂盛的老槐树晃动枝叶,好像也在哈哈大笑。风吹进韩家门楼,老枣树身上挂满了“灯笼”,石榴也咧开了笑嘴。

  物欢人也欢,院里站满了贺喜的人。韩振淇还没进门楼,小满囤跑在前头就喊了起来:“俺哥回来了!”

  韩振淇走进院里,人们闪开了一条道,乡里干部、县里干部一一握住他的手祝贺,感谢他为淇河儿女增了光,争了气。乡里的干部还带来了一挂五千响的鞭炮,在韩振淇家门口“噼里啪啦”放了起来。

  墙这边一片赞扬声,墙那边的孬牛也忍耐不住了,他站在石板上朝这边看,“嘿嘿”直笑。媳妇说他:“你是干啥呢?孩儿也是考上状元了,去看看孩儿,说个祝贺话。”

  孬牛掏出一根烟噙上了,吸了一口说:“箱子里有二百块钱没有?”

  妻子抿着嘴笑了,说:“有,拿去吧!”

  “这还用说?一笔写不出俩韩字,孩儿考上了,我当叔的能空手过去?别看俺爷儿俩以前有过节,石头这回考上状元了,我心里也高兴,他将来就算当了大官,能说我不是他叔?”(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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