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医学家吴阶平逝世
崔炳文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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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炳文 著

 

  小昌在供销社门市上听到顾客的议论,跑到办公室找到报纸,一气读完,兴奋不已,一下午都心不在焉,一下班就骑着摩托“飞”了回来。他把摩托送到家就要去看石头,他妈拦住他说:“知道人家村里人咋说不?生个孩儿就要学韩振淇,我没听人家说要学你韩振昌,今年你要是考不上,明天我就把摩托车锁起来!”

  喜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播开来。陈保省的门也被敲开了,兆主任拿张报纸走进来说:“陈总,世界也大也小,有撞车的,也有名字相撞的,你看,今年的理科状元也叫韩振淇。”说着,把报纸放在老板台上。

  陈保省接住报纸看了几眼,脸上笑开了花:“不是重名,就是他。下面写得很清楚,学校、村名都有。真是龙生龙、凤生凤,他爷爷韩玉佩当年那是大名鼎鼎的人,冯玉祥都亲自请他出山,活到现在不得了。

  “小孩该吵就得吵,该打就得打,娇养儿出逆子,棍棒下出孝子,这小孩要不是我将他一军,能当啥状元?他爹只看眼前三尺远,叫他来这儿干服务员,干到老能干出个状元?这下好了,将来一毕业就是国家干部。我听晶晶说,他在我老家淇河那大河坡边,头悬梁锥刺股,不知道黑夜白天,真动劲儿了。我的皮鞋、皮大衣都让晶晶拿给他了。今天中午咱喝两杯,庆贺庆贺。”

  槐树庄真是好戏连台,没几天,又一个喜讯送到了老槐树下:韩振昌被东南财经大学录取了。

  小昌妈满面笑容,推开韩家门楼的二门说:“你瞧,我一直说来看看石头,光说来就是来不到,现在小昌也考上了,咱两家都该好好乐呵乐呵了。”

  1983年的金秋,韩振淇就要入校报到了。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堂屋门前的石板上,韩世诚说:“石头,到学校以后,给县上、乡里写封感谢信,给你三爷、世信叔、晶晶她爸也来封平安信。到学校后不要老觉得自己是状元,要知道天外还有天,山外还有山。对了,明天你走的时候,带上这个,当年在咱家住的北京下放的专家也许就是你们学校的,你看,留言都是用的你们学校的信纸,下面落款是许豫杭,他妻子是位画家。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你留心找一下,要是他不在了,就交给他妻子或后代。”

  韩振淇深深地点头。

  

  三十六

  

  韩振淇坐上了开往中国畜牧大学的公交车。窗外一座座大楼拔地而起,他的眼睛已经有点儿不够用了。当年,他上学学的第一首歌就是《我爱北京天安门》,现在,天安门就近在咫尺,真有点儿像在梦里一样。同车的有不少和他一样的新生,或由父母陪同,或是独自一人,背着大小包裹。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送他上车的陈晶,心里一时像打翻了五味瓶。

  “小偷!”与他同排坐的一位女生,忽然喊了起来。

  他一下子想起了陈晶上学路上被偷钱后的无助,一下子站了出来,怒吼一声:“住手!”

  小偷刚从女孩兜里掏出的手死死地卡在他的手中。

  车内一阵骚动,那个女孩哭叫着:“我的钱包,还我的钱包!”

  “钱包在这儿呢。”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韩振淇的裤兜里掏出一个钱包。

  韩振淇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一下成了众矢之的。车开进了派出所的大院。

  警察要韩振淇拿出有效证件,他掏出了中国畜牧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车上一阵议论:现在真是世风日下,连大学生也当起了“三只手”。

  旁边的一位女生扭头看到了韩振淇的名字,“啊”了一声,站出来作证,误会被澄清了。

  中国畜牧大学校园幽静,古树参天。报到的当天下午,韩振淇就来到湖边的大树下看书,他想起车上的有惊无险,十分感激那位女孩为自己作证洗脱嫌疑,可惜忙乱之中也忘了问人家姓啥叫啥。不过,她的样子自己倒是记得牢牢的。

  说曹操曹操到,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大学生背着画夹来到他面前,吓了韩振淇一跳。

  “还认得我吗,大英雄?我是许含之。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想画幅学习像,你能配合我吗?”

  韩振淇站起来点了点头:“还没谢你替我解围呢,能当你的模特我很荣幸,不过别画丑我就行。”韩振淇调侃说。

  寥寥数笔,韩振淇埋头读书的形象便跃然纸上。许含之停下来,又端详他几眼后,低头添了几笔,合起画夹说:“能跟你同窗共读,我很荣幸。”

  韩振淇有些不好意思,谦虚了几句后,他改变了话题,“你是美术专业的?”

  “不是,这是我的业余作业。”她看了韩振淇一眼问,“你家人都是搞学问的吗?”

  “不是,我家里种地。”

  “那,你们那里一定是风水宝地,人杰地灵。”

  “是,有条淇河,源远流长,村里还有棵几搂粗的老槐树,是我们村的名片。”

  “谢谢你的配合,有时间咱再聊。”姑娘走了。

  韩振淇回到了宿舍,宿舍的人已经到齐,天南地北的来到一块儿,非常高兴。一位北京口音的学生从床上站起来说:“我说两句,咱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来到了一起,以后要在一个屋檐下睡觉,一个锅里搅勺,朝夕相处,共度四年的寒窗生活,我们要相互了解,知己知彼,咱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向东,生在北京,长在北京,是北京的一张活地图,星期天去逛大街,我当免费导游;下饭馆吃海鲜,我给你们带路,不收带路钱,只管作陪就是。”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我叫玛纳沁夫,来自内蒙古大草原,是位无名歌唱家,想听草原民歌,只管找我。”一位脸膛黝黑、身材魁梧的小伙子做了个鬼脸坐下。

  “我叫刘白羽,来自革命老区井冈山,跟著名作家一个名字,我很荣幸。”大家哄堂大笑,他却一本正经地说,“刘白羽奋斗了一辈子,也没有把诺贝尔文学奖捧回来,我要接过他的接力棒,让全世界的人都认识到中华五千年文化的博大精深。”大家都为他拍手喝彩。

  王向东又站起来说:“我听同学许含之说,有一位理科状元就在咱校,我相信她这话应该不假,因为她是咱校许校长的女儿,但我又实在不敢相信。我觉得这位新科状元的脑子比计算机还要好使,他会上清华,上北大,不会上咱这烂学校。就是在咱学校,我断定他也不会在咱宿舍。他要真的放着清华、北大不上,选择咱学校,我相信他脑子肯定有病,而且还病得还不轻。”他的话又惹来一阵笑声。

  韩振淇也跟着大家笑了笑,很平静地说:“他也没什么与众不同吧,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本人韩振淇,来自农业大省河南。”他把话题一转说,“许校长叫什么名字?”

  “许豫杭。你想不想认识?改天我领你到他家去。我和他女儿许含之是从小到大的同学,关系很好,他爱人是位著名画家,人民大会堂都挂着她的作品。”

  韩振淇心头一震,心想,莫非这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又转念一想,天下同名同姓的比比皆是,“刘作家”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

  其实,韩振淇有所不知,许校长还真就是十几年前在槐树庄接受劳动改造的“许臭九”。他是共产党解放后培养的畜牧业优秀大学生,毕业后国家出巨资派他出国深造,有人戏称他是“用金块打造出来的畜牧业专家”,回国后被分到中国畜牧大学任教,承担着国家重要科研课题。“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他成了批斗典型,在学校里他被造反派批斗得晕头转向,生不如死。1969年,他被秘密下放到槐树庄隐名埋姓劳动改造。对于一个学者来说,终断他的学术研究就等于终断他的生命。身心的摧残,学术生涯的终断,使他走上了轻生之路。(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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