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恨水:赤胆写抗战,智斗土肥原贤二
崔炳文 著
张恨水在埋头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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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1年3月10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崔炳文 著

 

  顺利借到200元钱,骑着小昌的摩托车,油门一拧往附近的鹤壁车站骑去。不知是他骑摩托不老练,还是精神恍惚,摩托车一下撞在大转盘上,他的脑浆洒了一地,人自然是活不成了。

  韩家的人知道后,都跑去看,又把银贵找来了,看到儿子,银贵一声都没哭出来,就晕了过去。大家又忙起来,不顾死的,先抢救活的,一阵惊天动地的抢救,银贵醒过来了,两手捧着头,长一声,短一句:“我的儿啊!”

  大家问他手里有多少钱,要给他儿子买棺材、衣服,他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孬牛指着他说:“人家烧香都求好呢,把香烧在香炉里,你东一趟,西一趟,把香都烧到驴屁股眼儿里了?甭说保佑全家升官发财了,连孩儿的命都保不住,你还不如在家歇歇呢!要是你去买化肥,咋会要了孩儿的命!平时你的香友,一群群一串串,现在人死了,有啥困难比这还大,你的香友都到哪儿去了?都钻老鼠洞里了?”孬牛说得恁狠,银贵一声都没反驳,仍然一声声:“我的儿啊!”孬牛从身上掏出100块钱说:“我捐100块。”那人说:“我给100块。”一会儿大家就凑了几千块钱。

  大家怕顺利他娘和小英知道了精神受不了,但她俩还是知道了。顺利妈扑到儿子身上哭得死去活来:“天塌了!天塌了……”

  入殓时,小英搂着顺利死活是不丢,一声声:“我的好哥哥!我的好丈夫!昨天你从山东看人家种大棚蔬菜回来还说,咱今年种一亩,明年种五亩,三年当个万元户,昨天深夜回来,今天连一口水都没喝,就丢下我不管,走了!老天爷呀,我咋是这种命呀!”看的人也都陪着流泪。

  淇河岸上,一座新坟落成了,坟上那招魂幡在微风中摆动着,仿佛在向世人诉说!

  白发人送走黑发人,伤心莫过于伤子。顺利妈觉得天塌了一般,不吃不喝,一连几天几夜合不住眼,泪水流干了,喉咙哭不出声了。

  媳妇站在她面前,一口一声妈:“他走了,咱都不过了?”声声带泪,句句带血。

  “早年丧父,中年丧夫,晚年丧子”,不幸的娘俩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该咋过。顺利妈没有心思考虑明天的一切了。不要说吃饭了,喝口水都难咽下,请来医生一诊断:食道癌。这种病好几天,歹几天,紧七月,慢八月;吃麦不吃秋,吃秋不吃麦。

  淇河岸上,一位未进天年的母亲离开了人间!

  淇河岸上又添了一座新坟,坟头上那随风摆动的招魂幡,又在向世人诉说!

  生为淇河人,死为淇河魂。槐树庄活着的人一次次往淇河岸边送走往者,走了的人再也回不来了。顺利母子相伴撒手人寰,他们娘俩不孤独了,却把孤独、痛苦和悲愤留给了坟头之外的人。一个男人用血、泪为代价,以生命为赌注,读懂了招魂幡诉说的话语。他像一头暴怒的雄狮,砸碎家中的香炉,跺碎了家中所有的香箔供品。掂着当会计时留下的墨水,在院墙上写下 “谁迷信谁死”五个大字。写完后,又端着墨碗出去了,见到白墙就写。槐树庄到处都是他留下的“墨宝”。

  ——他叫韩银贵。

  

  四十一

  

  全国改革开放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鹤壁市人民政府为迎接大潮的到来,工作重心有的放矢,对部分企业进行审计,宾馆也在审计之内。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陈保省到宾馆三年多来,宾馆累计亏损达200多万元。光经兆扬打的业务费、陈保省签字的白条票据就有几十万元。白条支出超过一定数额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陈保省能不发毛吗?他请来了主管领导,设上小宴,请给指点出路。他们一直谈到深夜,这位领导也喝得高了,拍着桌子大发雷霆:“老陈,我问问你,宾馆是你家的吗?你还没离屁股,下一任总经理你就安排好了?拿着国家的钱以他个人的名义到处行贿,你让他接你的班呢?岂有此理!”

  一语惊醒梦中人。

  第二天一上班,陈保省把兆主任叫到他总经理室,老板桌拍得震天响,声嘶力竭地说:“限你三天叫来田大师!一星期之内写出书面检查,检查啥,你清楚!”

  三天之内,田大师真的来了,他先推开兆主任的门,一看,兆主任往年的风光不见了,跟霜打的瓜秧一样,头都抬不起来,看了他一眼说:“日他姐,跟你打交道算是倒霉了!见你一面,比求爷爷告奶奶还难!姓陈的找你几个月了,你赶紧去他那儿吧。问你啥,你就说你让我都给他说了。”

  田大师又敲开了陈总的门,一脸乌云的总经理没有向这位贵客让座,也没有让“熊猫”烟,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说:“来了。”

  “陈总,我来之前都让兆主任给你说了。”会察言观色的田大师也乱了方寸,只好按兆主任的话说。

  “你问问他,都给我说啥了再过来,我有话要给你说。”

  陈保省的话语使田大师陡然打个冷战,鼻子出了冷汗。他像夹尾巴狗一样走了出来,没有去兆扬的办公室,看了看四周没有人盯着,他轻手轻脚,径直走出了宾馆。到了大街才喘了一口气,掏出烟盒,只剩一支烟了,他噙在嘴里,把空烟盒使劲扔出很远,好像都是烟盒惹的祸。他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说:“这往哪儿走?唉,此地不养爷,定有养爷处。还是孙子做好饭,端到爷面前。哼,走!又一想,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他一边走,一边寻找合适的场地。到了丁字路口,他蹲了下来,从包里掏出一块方布,布上画着大头人像。人像的左边写着“能测鸿运祸福”,右边是“能断三世阴阳宅”,又从包里掏出个竹筒,把竹签放在里面,拾了个砖头垫在屁股底下。

  从路那边来了一个骑车的,长得膀宽脖粗、虎眉大眼,朝这边走来,一脸的乌云。相书上有“乌云上印堂,百日之内死爹娘,不死爹娘死兄长”,他暗暗高兴。等到骑车人到了跟前,他连摆了三下手,提高嗓音:“喂,喂,这儿有你一卦,这儿有你一卦。”

  来人是宾馆的陈大厨,他拉肚子,刚从医院打针回来,大老远就看见是陈总说得跟神仙一样的田大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恁大名气的高手,咋会蹲在街头算卦?到了跟前听他一喊,不由得刹住了车。下了车,他感到很荣幸,又装着不认识蹲下来,也没有问价,连抽三签。

  田大师等对方抽完签后,放下竹筒说:“先给我第一次抽的签。”接住签后,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接到第二根签,又倒抽了一口凉气,等到接住第三根签时,“呀”了一声说:“先生,你连抽三根下下签,大难临头!百日之内,必克爹娘!”

  陈大厨一听,火冒三丈,出手夺回三根竹签,啪啪折成粉碎,腾地站起来就去脱鞋。

  田大师一看不好,本能地包起方布就跑。陈大厨气愤地说:“你个冷血动物,我生食做成熟食伺候你,喂鳖还要扎个鳖血!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他穿上鞋跺着脚吓唬说,“看你能跑多快,撵鳖窝里也得抓住你!”

  田大师顾不得回头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听到屁股后不停地响喇叭声,更紧张了。一辆长途汽车从身边经过,司机从倒车镜里看见他摆手,便靠边停下。他也不问是到哪儿的车,扒住车门就上车,售票员问他到哪儿,他喘着粗气说:“前边,前边拐弯处。”

  车到了槐树庄街头,再往前就该拐弯了,田大师从车上走下来,一场虚惊,口干舌燥,一扭头看到村中老槐树下有个妇女正在绞着辘轳打水,他紧走几步走到井台边,打招呼说:“大嫂,让我喝口水吧。”

  正在打水的小英低着头绞着辘轳应了一声。轻闲出红颜,磨难催人老,小英心情郁闷,愁纹早早爬满了额头。

  田大师把头扎进水桶里咕咕喝了个够,抹抹嘴巴,端详了小英几眼,三句话不离本行,说:“这位大嫂可是好命啊,我是相面先生,有你一卦,送你三句不要钱,看得准,你再算。”(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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