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带儿子去淇河踏青,忽想起去年母亲做的野菜饭。
母亲做的,不同于北方常见的槐花饹馇、榆钱窝头,而是流传于黔、湘苗家山寨,只在清明那天食用的“社饭”,柳蒿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原料。
去年此时,母亲前来小住,我们也在淇河岸边“采春”。母亲忽地诧异道:这不是柳蒿吗?低头,仔细端详脚下一蓬野草,可不是?真真是柳蒿。蓬蓬松松的一簇,于根部窸窸窣窣地长出许多新的嫩芽。大概因靠近河岸,多得滋润,松软的黑土里,这些小东西长得亭亭玉立、青青翠翠,自在地伸腰踢腿,一副机灵、调皮的模样。与身边其他依旧匍匐的干草,着裸露装的枝桠相比,全然没有半点颓废,而是一派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姿态。
母亲说,北方的乡下,多是野蒿子,不能用,不想今天在淇河岸边发现了柳蒿,回家能做社饭了。我很是兴奋,买了糯米、腊肉,给母亲打下手。
母亲将采来的柳蒿洗净,切碎。泡米,蒸米,腊肉切丁,用大火将葱、姜、蒜煸炒出味后,将米、菜、肉倒入锅内搅拌均匀,用文火慢慢煨着,直到焖出香味,锅底“嗞嗞”地冒油,颗颗米粒沾满油花,沁润得晶莹剔透,社饭才算做好了。盛在玻璃容器里,红似翡、绿似翠、白似玉,自有一番“花红柳绿”的浓浓春意。倘若再佐以这满江春水,两岸拂柳,茵茵绿草,熠熠春光,恍如时光倒流,回到故乡。
从黔南回到北方已几十年,因植被差异,很多南方的食材在北方不宜寻到,很多味道只能留在记忆中,慰藉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