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婴:世上最残忍的产业链
规避“醉驾入刑”岂能如此轻松?
崔炳文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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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11年5月1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崔炳文 著

 

  “我出生在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父亲是司法干部,母亲是中学教师,姊妹两个,我是姐姐,爸爸把俺俩视为掌上明珠,少年时代无忧无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一家医院工作,跟一个也是大学毕业生的干部子弟结了婚。婚前,俺俩是一见钟情,海誓山盟。不过,婚后过日子,可不全是浪漫,磕磕碰碰的事天天有。往往因为一两句话,或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互不相让。

  “我们科里有一位男大夫,长得一表人才,常常跟我开玩笑,说我嫁错了郎。对我很好,尤其是看到我脸色不好的时候,更是体贴入微。天长日久,我们成了好朋友。社会上有这么一句话,‘找个爱自己的人当丈夫,找一个自己爱的男人当情人’。他走进了我的心里,成了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为便于情感交流,他在外边租了套房子,成为我们的爱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爸听说了这事,回家对我妈说,‘你也不说说胡华,多没正形,女婿那个脾气,给他戴绿帽,说不定哪天闹出人命呢!’我妈说,‘我养的女儿我知道,俺闺女不是那种人!’

  “慢慢地,丈夫对我也不那么好了,听说他在外面也有了相好,我也懒得操他的心。有段时间他经常说要到深圳去考察市场,准备在深圳投资办公司。一天,我上班临出门前,他掏出一张当天往深圳的火车票让我看,并问我捎啥不。我心里说,走了正好。嘴上却说,‘你走了,我跟只孤雁一样,晚上就不回家了,住俺妈那儿。’他冷笑了一下。中午回到家一看,他的包、衣服都不见了,看来是真走了。

  “当天夜里,我和那位男大夫住在一起,半夜,门突然被跺开了,我丈夫进来了,手里拿根橡胶健身棒说,‘都穿上衣服!’那个大夫慌乱中扣子系错了,他说,‘系好你的扣。’又说,‘你看你背后是个啥东西?’那个大夫刚一扭头,被他一棒打在后脑勺上,倒在了床下。又是几棒,彻底结束了他的生命。他转身从外边拿了个麻袋,说我,‘下手!把他装起来。’当天夜里,他蹬着辆三轮车,让我坐上,把尸体拉到郊外的一眼水井边,解开麻袋,扔进了井里。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第二天,我正在上班,公安人员把我叫去,从我下身取了点液体,又问我丈夫去哪儿了?我说昨天上午就去深圳了。一星期不到,他从深圳押回来。判为死刑,立即执行。情人没了,丈夫也没了。

  “我被押送到女子监狱,没过几天,我妈来探监,我向妈妈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回去告诉妹妹,对丈夫要忠贞不渝,千万不要学我。’我妈说,‘不用劝她,生命的代价、血的教训,比什么都有说服力。两口子恩恩爱爱,谁也不会做半点儿对不起对方的事儿。’没有祸灾,不知道做人难,来到监狱才懂得人生的价值,真正体会到自由的可贵和阳光的美好。”

  对于胡华的说法,陈晶深有同感,她说:“看来,这里面的人都是一本厚重的书,只是内容不同。这个‘黑牡丹’几年前在火车上偷了我的包,包里装着学费、大学录取通知书和户口关系。那个包是值一两千块的鳄鱼皮包。她不舍得扔,给了跟我同寝室的妹妹,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学校让她妹妹去拿发票,她去哪儿拿?害得大学梦也破灭了。唉,真是无巧不成书,我跟她姐妹俩真是有缘。”说到这里,陈晶苦笑了一下。

  胡华说:“她这个人素质很差,政府有规定,不准拿人家的东西,不准打人骂人,她哪天是这样?听范政府和杜政府讲,现在她丈夫已经不偷东西了,春节前还让别人代笔写来一封信,她看后哭了几天。信上说她小儿子给人家放牛时,被牛牴断了腿,没有钱治疗。政府号召大家捐款献爱心,我还捐了五百块钱,范妈妈和杜政府专程送了过去。

  “后来听她俩讲,两人下来火车坐汽车,进山几十里路不通车,她们的双脚都走得打泡了,找位山民推个独轮车,一边坐一个,半天才到。那里真是穷山恶水,穷得路没路,水没水,电没电。村里没井,人们到几里外的村庄去买水。没能耐的老人、小孩就蹲在村头河沟里一瓢一瓢舀里面的臭水,担回家澄清后吃。‘黑牡丹’的丈夫与两个儿子靠山根搭了个草庵,连门都没有。三口人一条棉裤,谁出门谁穿,另外俩人就坐在麦秸窝里,穷得连盐都吃不上。黑牡丹说,‘要不是挂念两个孩子,回家真还不如住在监狱里,管吃管住,多好’。”

  陈晶说:“生在那里的人们都是咋过呢?唉,早知道这样,别说她妹妹拿了我一个包,就是十个八个我也不吭。因为一个包断送了她妹妹的前程,我真后悔!”

  “你说错了,你要是不吭就是助纣为虐。她妹妹也是犯法的,她明知道她姐没能力给她买,包是偷来的,却不揭发,犯了窝藏赃物罪。你要是通过政府再支持她十个包的钱,跟包庇犯罪是不同概念。在这里,你要真给她捐款,政府给你记功,减刑。”

  两人有说不完的心里话,直到休息铃声响了,俩人的谈话才算结束。

  不过,陈晶仍在思索,是她认为最神圣、最圣洁的高等学府里的人把她送到了这里;还是自己认为最纯朴的工人阶级的一分子、自己赖以生存的工厂设下的陷阱。人世间就这么炎凉无情,骗你上当的往往是你最崇拜、最相信的人。

  清早,监狱的高墙里又是一片整齐的跑操声。下操回到号里时,“黑牡丹”坐在床铺上,面色苍白,眼神痴呆,眼角上挂着眼屎,一看就是刚从禁闭室里出来。

  陈晶把自己给王牡丹准备好的日用品拿出来,走到她床前说:“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份,用完了,我再给你,请收下吧。”

  “谢谢。”她脸上毫无表情,木呆呆地看着陈晶,好像不相信似的,皱着眉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解开塑料袋,从里边拿出牙膏,又机械地拿出牙刷。

  陈晶又套近乎说:“我跟你妹丹丹是大学同宿舍同学,你妹妹现在啥情况?”

  “黑牡丹”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把牙膏盖拧开,往脸上抹起来,一边挤,一边抹,一面哈哈大笑。眼睛瞪得鸡蛋大,敌视着陈晶。

  陈晶说:“你怎么把牙膏都抹脸上?”

  “狐狸精!狐狸精!”“黑牡丹”把牙膏、牙刷往地上一摔,一个饿虎捕食把陈晶按倒了,骑在陈晶的身上,又是打,又是拧。陈晶哪里是她的对手,只有挨打,没有招架之功,“哎呀,哎呀!”叫苦不迭。

  胡华第一个冲上来,搂住“黑牡丹”的腰,接着又有几个犯人过来,拽胳膊,抬大腿,好大一阵子才把“黑牡丹”拉开。

  “黑牡丹”仍指着陈晶骂个不停。值班干警过来问明情况,又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送进了禁闭室。

  陈晶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紫一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

  “黑牡丹”被关在禁闭室里,大哭大骂,胡言乱语,说她是上帝派下凡的老虎,专吃狐狸精,监狱里来了个狐狸精……

  话说三遍淡似屁,好戏不过唱三天,何况一个没一点儿文化素质的人。开饭的时间到了,送饭的人从禁闭室的小窗口把饭递进去时,她哈哈大笑接住了,转脸又怒气冲天把饭摔出来,嘴里仍然骂声不止。一顿饭这样,两顿饭这样,一连几顿都是这样,她脑子出问题了?监狱的医生看后说,一切正常。又请来省精神病专家诊断,也说未见异常反应。

  为什么86号犯人对103号犯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殴打,还撒泼发疯?从事犯人劳改工作几十年的范科长对此感到非常困惑,她叫来了号长、胡华、陈晶,详细询问,答案浮出了水面。

  86号的档案调来后,范科长从字里行间看不出这一案件的存在。事实证明,她是在掩饰这一重大偷盗案件,在装疯卖傻。劳改警察正式传讯她,问起火车上偷盗行窃时,她浑身筛糠,再也不装神弄鬼了。

  

  七十三

  

  经过考查,陈晶被提拔为狱中学校的文科老师。(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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