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1944年12月，一场名为“眼镜蛇”的强台风袭击了美国海军第三舰队下的第38特遣舰队。在事故中，美军有3艘驱逐舰沉没，146架飞机被摧毁或吹进海里，20多艘舰艇受到严重破坏，800余人丧生，损失仅次于“珍珠港事件”。美国海军老兵汤姆森·韦伯是这一事件的亲历者，他的回忆文章如今读来仍惊险异常。

  船只摇摆 对接加油变得异常困难

  1944年12月18日，在菲律宾吕宋岛以东约480公里的太平洋，一场被称为“眼镜蛇”的热带强台风，袭击了海军上将威廉·弗雷德里克·哈尔西所率领的美国第38特遣舰队。

  当时，我隶属于美国海军预备队，在“奈汉塔湾号”护航航母上服役。17日到19日，我从头到尾经历了这场台风。

  当时，吕宋岛还在日本人手中，麦克阿瑟指挥美国陆军刚刚在吕宋岛西南的民多洛岛登陆。为了牵制并打击日军的航空兵力，14日到16日，哈尔西指挥第三舰队的主力第38特遣舰队对吕宋岛日军的航空基地实施了连续3天的攻击。连续作战使各舰船的燃油几乎快用光了。17日，舰队驶向菲律宾东面海域，准备进行海上补给和加油。

  当日中午刚过，庞大的第38特遣舰队出现在海平面上，一艘艘的战列舰、巡洋舰、航母，由无数的驱逐舰簇拥着。输油船在我们两侧的海面上依次展开，形成两条长队，庞大的第38舰队则停靠在它们旁边，耐心地等待加油，那场面真是壮观无比。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兴奋，就意识到那天的事情有些不对。平时战舰和输油船很容易就能实现对接加油，那天却需要不断地控制船舵才能勉强保持双方的对接。一分钟之内，舵手先是向右摆了五度，然后又向左摆了七度。

  无法降落 飞机消失在汪洋中

  海面上的风力逐渐增大，船开始变得难以控制。此时，海洋变得越来越暴躁。“奈汉塔湾号”在不断变大的巨浪中剧烈地上下颠簸，调转舵盘已经不能平衡船体了。

  我们渐渐远离了其他船只。通过无线电我们得知，整个船队正被狂风撕扯着，输油已经无法维持。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无线电里不断传来其他船只的消息。一艘船报告说有人摔断了腿，几个人在向输油管靠近时被猛然扯出的管子击伤。一艘驱逐舰上有人落水，人们根本无法救起他。

  最后，舰队指挥官下令停止加油，输油船和战舰开始分开。

  战舰们驶在前面，作战归来的飞机此时也开始寻找战舰降落，很多飞机找不到起飞时的航母。一些飞机只要看到航母就停了上去。许多飞机由于恶劣的天气没能找到可以降落的航母，最后都消失在这片汪洋中。

  到达极限 风速指针已经到头

  显然，我们遇上了强台风——太平洋上最恐怖的恶魔。舰队的战术指挥官下达了放弃加油的命令，同时不再起飞飞机袭击日军的航空基地。

  我们的输油船队再次同第38特遣舰队聚集到一块儿。另外两艘护航航母也来到我们周围。它们的飞行甲板几乎摆满了停错地方的飞机。

  18日9时，气压再次下降，最高风速达到了75节。在雾中依稀可见的海面上，浪头已经涨到了12米到15米。它们不时从船后涌来，轻易地就将船尾掀起，接着，又把船头顶进巨大的浪槽里。

  不久，台风变得更大了，另外两艘护航航母失去了控制，很快消失在迷雾之中。海面上似乎只剩下我们了。风速计的指针箭头也触到了顶！指针剧烈地抖动，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此时，人在风中已完全不能站立，甲板上的人都趴下并牢牢地抓住绳子。

  顾此失彼 这边船进水那边漏煤气

  无线电仍在报告其他船只的情况：不断有人掉进海里，或者被大风刮走，不断有人报告损失，同时希望别的船只前去救援。然后就有船起火了，是战舰序列里的一艘航母——“蒙特里号”。它甲板上机棚里的飞机随着船体撞来撞去，最后散了架，汽油外泄，在某处遇到火花后燃烧起来。很快，飞行甲板和下面的船舱都着了火，船也失去了控制。

  指挥部命令另外几艘船前去支援燃烧的“蒙特里号”，但大家都已自身难保。无线电还在继续传来悲剧：“船摇晃得太厉害……可能很快就会倾覆……”那艘船还没来得及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就消失在电波中。

  到11时，我们的船再也经受不起海浪的戏弄了。船继续摇摆，有几处焊接缝裂开了，人们排成长队往外舀水。

  好在不久后，船相对稳定了下来。此时，无线电中传来更多船起火的消息。这时有人报告，我们船上一根煤气管被扯断了，这意味着我们的船随时都可能着火。

  我立刻转向麦克风，用近乎疯狂的吼叫通知大家注意防火。   千钧一发 舰船擦身而过

  就在这时，雷达上传来更可怕的消息：突然间各个方向都有船向我们冲来。其中一艘从距船右舷方向只有将近1公里远的地方驶过，几乎就在同时，另一艘又从我们左舷方向驶过，而且离我们更近。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前面有船径直向我们驶来！我仿佛已经看见死神的影子笼罩在这片海域上。

  船长在发动机旁急得团团转。我们试图把马力开到最大冲出去，但这只能增加船体所受到的冲击。

  领航员、通讯官，以及军需官和副水手长，都站在驾驶台的一侧，惊恐地盯着前方从迷雾中驶来的战舰。“船！船！”船上的每个人都听到了恐怖而绝望的吼叫声。船长下令左满舵前进，因为前面那条船正自左向右向我们的船首驶来。

  灾难过后

  损失仅次于珍珠港事件

  船体猛烈地仰俯、摇晃，飞行甲板直接被掀起在我们眼前。当时我爬到罗经刻度盘上，看到那艘船直向我们冲了过来！通信兵打开了我们最大的那盏探照灯，照向对面那艘战舰。好在，他们看见了我们。

  很快，那艘战舰跟我们贴身而过。这时，驾驶台又传来一阵吼声。一盏探照灯照到我们的右舷船首部位，灯后依稀可辨的是一艘裹在雾里的巡洋舰，它正向我们直驶过来。幸运的是，巡洋舰及时地看到了我们的灯光，然后迅速转向，从我们身边驶了过去。

  船体还在继续摇晃，船长设法使船头回到了风里，并放慢了速度。比起刚才经历的那些最坏的场面，虽然海面依然汹涌澎湃，但是至少我们周围的船稀疏多了，不用担心撞船了。

  台风持续了快两天，我们也逐渐离开台风的中心。19日破晓的时候，天空中重现了光亮，视野也变得清晰，海面上微风吹拂，上一次看到这平静海面似乎是上个世纪的事。几天之内，分散在各个方向的船只相继归队，上百只舰艇又重新聚集到了一起。只有“赫尔号”、“莫纳根号”、“斯彭斯号”三艘舰艇没有回来，它们消失在了大海深处。

  此次台风是太平洋舰队自“珍珠港事件”之后遭遇的最大灾难。3艘驱逐舰沉没，146架飞机被摧毁或吹进海里，20多艘舰艇受到严重破坏，800余人丧生。之后，舰队对吕宋岛的进攻被迫中止。 （据《半岛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