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

  纪念建党9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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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人物

  【人物志】 李立三

  湖南醴陵人，生于1899年，卒于1967年，1919年赴法勤工俭学，在工厂从法共党员处接受马列思想，1921年回上海直接入党。

  他有两个绰号，“小大虫”和“坦克车”，表示其性子急躁、杀伐心重；他领导的安源罢工和五卅运动，为其带来美誉且赢得党内的领导地位；而他冒进发动城市兵暴，又为其后半生背上了“立三路线”；“文革”中遭“四人帮”迫害，他在一所“私牢”内自杀。

  “小大虫”嫉恶如仇

  在李英男的记忆中，父亲常会把“错误”挂在嘴边。母亲也常跟她解释：“你爸爸性子急躁，当时又年轻，年轻人很容易犯错误。”

  李立三的急躁与生俱来。

  1917年，李立三18岁，他中学毕业，回到醴陵任小学教员，得闻县教育会的叶琼徇私舞弊、每天坐轿上班，遂在暑期一次会议上，敲着桌子，痛骂这位“醴陵的绅士”。

  李立三的父亲听闻，气得暴跳如雷，骂他不尊敬师长。此后，李父卖掉祖传土地16亩，筹得银洋200元，送儿子赴法勤工俭学。

  而在法国，李立三的嫉恶如仇又让同学印象深刻。

  “他非常喜欢谈政治，而且对旧世界有强烈的憎恨。”他的舍友唐铎曾回忆说，大家一谈到国内政局，谈到反动军阀和无聊政客，李立三就会大喊，“打倒”、“推翻”、“杀死”。

  李立三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启蒙与众不同。当同时期在法国的蔡和森躲在宿舍阅读大量马列书籍时，李立三则在工厂卖力翻砂。

  李立三的法国工人师傅，是法共党员，从他那儿，李立三知道了马克思，知道了“工人阶级是资本主义的掘墓人”。

  在工厂，李立三要搬动一百多斤的铸件，“工作一天，汗流一斗”，而所得工资勉强应付最低生活，但他找到劳苦的意义。他在回忆中说，这样可以促使知识阶级猛省，并能同劳动阶级联手，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杀个七进七出……然后才有光明。

  李立三将观点发表于报刊，引来中共党员赵世炎的注意，两人畅谈3小时，遂结为好友。因为李立三杀伐心重，赵世炎给他起了个绰号“小大虫”（即小老虎）。

  由此，通过赵，李立三和正在上海建党的陈独秀取得联系。

  1921年，北洋政府以接济勤工俭学生的名义，募得捐款，建造里昂中法大学，后又不让勤工俭学学生入读。9月20日，李立三、蔡和森等率人占领大学，后被法国警察逮捕，遣送回国。

  核心提示

  “父亲那天回来时，心情复杂。有些兴奋，又有些难过。”女儿李英男还记得1957年2月27日，父亲李立三到家时的情景。

  那天李立三刚参加完最高国务会议。他高兴，是因为党中央将他的错误定性为“人民内部矛盾”；他难过，因为还是将他和陈独秀、张国焘、王明等并提。

  李立三从未回避过自己的错误。1930年，他急于在南京、武汉、上海发起暴动，令中共损失严重。此后，他的错误被命名为“立三路线”，并在多次政治斗争中，被提及、被批判。

  而他革命生涯的传奇经历：领导安源罢工、领导五卅运动、从一名普通党员跃升为中共主要领导人，则少见于历史叙述。

  李英男告诉记者，1957年3月3日，李立三写信给毛泽东，希望党能看到他和陈独秀等人的区别。信中他提出一个疑问，“李立三路线当然很坏，任何时候都可以当做坏榜样教育党员，但李立三作为一个党员，是不是因为犯过路线错误就永远是个坏党员，只能当做坏的榜样的‘教员’呢？”

  毛泽东接受了他的意见，在公开发表报告《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时，删去了有关段落。

  五卅运动中，李立三在发表演说。

  安源罢工，一战成名

  1921年秋，在寒风中航行40余日，李立三等人抵达上海。经陈公培介绍，他们会见陈独秀。党中央当即批准李、蔡为中共党员，没有介绍人，也没有候补期。陈独秀留蔡和森在党中央工作，派李立三回湖南，从事工运。

  李立三人生成功的第一起点，在湖南安源。那里地处湘赣边界，有矿工13000多人，铁路工人1000多名。李立三被毛泽东安排去发展党员。

  在安源，李立三用3种方法接近工人。这3种方法在此后的工运中屡试不爽。

  首先，办平民小学，白天给孩子上课，晚上拜访工人家长。几个月后，吸收团员8名，党员6名，1922年2月，成立安源党支部。这是中国产业工人中的第一个基层党组织。

  其次，办工人俱乐部，以此吸引工人。

  最后，也是最有效的，李立三创办了工人消费合作社。当时，工人每月要将发放的银元兑换成铜板。奸商操控汇率，剥削工人。合作社则以市价兑换，得到工人认可。9个月后，俱乐部成员达700多人。

  当地路矿局开始压制俱乐部。毛泽东发出指令，酝酿罢工。他要求罢工须提出一个“哀而动人”的口号，并派出刘少奇相助李立三。

  罢工前，李立三提着公鸡，拎着烧酒，去见红帮头目，要其保证不破坏罢工秩序。很快，两人达成一致，歃血为盟。

  1922年9月14日，罢工开始。火车停开，煤井停运，整个安源一片寂静，各个窿口竖起一方大旗，上书“罢工”二字。

  李立三和刘少奇提出的罢工口号“从前是牛马，现在要做人”，随同17条复工条件，贴在了各个角落。此后，刘少奇在数千工人的簇拥下，顺利完成谈判。罢工胜利后，工人俱乐部的人数增至1万余人。李立三获得很大的威信。

  1924年，李立三被派往上海，组织工运。

  上海是当时工人最集中的大城市，虽有过几次罢工，但缺乏有效的组织。曾经的工运领导李启汉，因青帮出卖而被捕入狱。

  李立三去后，复制安源经验，组织工运。

  李立三原名为李隆郅，一日和邓中夏闲聊，邓建议其改名，认为这名字难写又难认。两人同时看到，远处有3人站着谈话。邓说，那就叫三立吧。李嫌不好听，说还是叫立三。五卅运动后，李立三成为全国知名的共产党人。

  在多地发动武装起义均遭失败

  1925年2月，上海日资纱厂罢工，为五卅运动埋下伏笔。起因是，一纱厂女工因困倦而“倚机假寐”，被日方监工殴打，以致重伤。

  李立三带动沪西22家工厂，3万多工人进行罢工。由于当时棉纱畅销，日本资方担不起巨额损失，便签订复工协议。

  是年5月，棉纱市场出现滞销。日方开始压缩生产，还拒不履行先前的协议。5月15日，带领工人说理的顾正红，被日本资方打死，由此引发五卅运动。

  五卅运动和以往罢工不同。蔡和森在中央会议上提出，要把经济斗争转变为民族斗争。党中央联合上海工商学各界提出17项条件，其中包括取消领事裁判权、永远撤退驻沪的英日军队。

  五卅运动的秘密指挥部，设在二马路一个旅馆内，李立三任总指挥。5月30日，2000多名学生上街发传单，发表演说，后遭到拘捕。巡捕还开枪射死上海大学生何秉彝等13人，致数十人受伤。

  党中央组织全市“罢工、罢课、罢市”，总商会不签署罢市令。李立三带人到总商会代表方淑伯家中，逼其签字。此后，以民族大义为号召的运动，瞬时席卷全国。

  上海罢工持续两个月。控制上海的奉系军阀开始查封总工会，缉拿李立三。同时，李立三还遭到帮会追杀。一日，一群流氓打手涌向李的办公处，李立三得闻后迅速逃向后门，但门锁生锈，无法开启。李后来得知，后门已有人持枪守候，若出去，必遭暗算。

  在工人纠察队的掩护下，李立三从屋顶气窗爬出，在屋脊上翻过两栋楼，潜入一工人家躲藏，才得以脱险。

  五卅运动后，李立三成为工运名人。此后，他在上海、武汉，屡次指挥几十万人的罢工、集会。他在党内的地位也直线上升，“五大”后，进入中央政治局，成为主要领导人之一。

  1927年，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瞿秋白等人提出城市起义和武装暴动，令中共损失惨重。

  1930年，李立三认为暴动时机成熟。6月11日，中央政治局在他领导下，通过“武装暴动”的决议。他不顾共产国际的反对，部署了南京、上海、武汉的武装起义。虽然当时南京的党员只有210名。远驻莫斯科的瞿秋白听闻后说，李立三发痴了。

  起义均遭失败。李立三为此赴莫斯科作检查，他的立三路线，也被同在莫斯科的王明多次批判。加上苏联肃反扩大，李立三锒铛入狱。

  1945年，李立三重回党内工作。随后是21年的平静生活。1966年“文革”中，李立三和“立三路线”又遭到批判。由于遭“四人帮”迫害，1967年6月22日，李立三在一所私设的牢房里自杀。

  李英男说，父亲一直在反思，“他曾跟我说，当时他很幼稚，巴不得革命早日成功”。

  1980年3月，党中央为李立三平反，为他召开追悼会，称他是“我党的优秀党员，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国工人运动的杰出领导人之一”。

  （据《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