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记者,每天走在旁观和探访的路上,不断地空降到不同环境和不同人的生活当中,现实永远为你准备好了意外的发现,等你记录周遭人的喜怒哀乐。有时候,这样的发现突如其来,采访对象的喜怒哀乐猛地将你打动。
今年七夕情人节,我通过市老干部局采访到了结婚当天才第一次见面的张同文和刘花莲老人,他们家客厅显眼位置挂着报社组织钻石婚活动时老两口的婚纱照。张同文的女儿告诉记者,报社举办这次活动,他们全家总动员,她远在英国的女儿也通过网络将祝福送给了姥爷姥姥。8月5日,当我把印出来的报纸送到老两口手中时,老爷爷和老奶奶拉着我的手兴奋地说,他们的老同事在报纸上读了他俩的爱情故事,还专门打电话询问。老爷子一口一个“帅帅”,老太太说今天他们全家要吃饺子,非让我留下一起吃饭。不忍打搅一家人团聚时刻,我带着满心祝福离开。
我极不赞同拿身体受伤害换来一篇报道,一名优秀的记者应该在完成采访任务时,还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但做舆论监督调查时,记者常常要经历对智力和毅力的挑战和超越。一旦暴露身份,自己就成了采访对象的敌人,深处这种危险的“游戏”中,有时会让人不寒而栗。
《南方都市报》深度调查记者纪许光,因曝光“洛阳性奴”案遭到恐吓而通过微博寻求帮助。有人称他不低调,发微博求助是“被迫害妄想症”。面对质疑,他的回答是,“如果你在我身边,我会让你看看我从业10年来身上的刀伤。我就是这样走过记者生涯的。”
在微博的照片上,我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两处刀伤。戳开自己的伤疤证明自己,老纪让我很是心痛。每次我遇到负面报道时,领导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采访扎实。好不容易采访完稿后,等待编辑加工见报前,我内心深处又很挣扎:既想让稿件见报,又怕见报后出现纰漏,以至于晚上不敢关机,觉也睡得不踏实,这种无形的心理压力很是折磨人。一位老记者曾宽慰我,当一名好记者不吃几场新闻官司不正常,只要采访扎实,多数情况下会胜诉。但愿吧。
我们经常接待一些携带苦难和冤屈而来的人们,他们把记者看成是他们绝望生活中的生机。倾听他们的遭遇,我有时避免不了加入同情、悲愤、打抱不平等主观情绪。但是,偏偏许多时候,我又是无能为力。面对期盼的眼神,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让他们绝望。
曾在一本书中读到这样一段描写记者的话,认为比较贴切:收入不算太高,地位不算太高,生活还不规律,还要时不时面临各种风险;唯有对探索陌生世界真正有兴趣、有好奇心的人,方能真正持久。借以自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