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要煮面条,我对母亲说,放些青菜吧。厨房的角落有两棵青菜,我隐约记得它们倚着墙角有几天了。
母亲在厨房里突然发出惊喜的叫声:菜都开花啦!我闻声赶过去。母亲的手中举着那棵开花的青菜,一脸的惊奇。一棵已萎的青菜,绿色的叶间孕育着密密的花苞。一朵小指甲大的菜花,仰着小小嫩嫩的脑袋,在叶间灿烂地笑。
心底的喜欢一下子涌上来。忙对母亲说,这棵菜留着。母亲笑着,说你看你,眼睛都发亮了,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母亲说这话时,眼睛里亦是欢喜,还有几分爱怜与理解。我觉得母亲现在开始慢慢理解了我的一些喜好与追求。
柜子里正好有一只青花瓷的日式腰杯,用它来插这棵菜花再好不过。放一些水,母亲拿着刀还想切掉青菜的根,我抢着说不要,万一这一刀下去它受伤了呢。
耷拉着叶子的青菜被我插进杯中。随手将它安置在餐桌上。那一朵小小的菜花藏在叶间,笑容妩媚而多情。
吃饭时,总会有意无意地扫视一眼。鹅黄的花,翠绿的叶,两种极纯粹的色彩组合成朝气蓬勃的生命。青花瓷的腰杯,弥漫着山水的幽静。一朵小小的青菜花,居然可以让人生出满心的喜悦与怜爱。
昨晚再看时,最初的一朵花已发展壮大成数十朵,花茎冒出一寸余长的叶子,几片阔大的叶子也愈加青翠抢眼。
这普通的菜花本是乡野之子。这个季节,去乡下,或在近郊行走,扑面而来的油菜花灿黄遍地,很有芳草天涯之势。单是那样看一眼,心底的喜爱便叫人流连忘返。
想起前些日子在浙西大峡谷看到的那些或红或白的杜鹃花,以及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漫山遍野的山花野草。转过一个山崖,眼前突然一亮,一蓬蓬美丽的杜鹃花猝不及防地跃入眼帘。高高的悬崖峭壁上,满山的苍翠中,这儿,那儿,随处掩映着杜鹃花俏丽的身影。这些绽放的精灵给沉静的大山增添了无穷魅力。
生命只管绽放,不必在意有没有观众。不管是在名山大川,还是无人知晓的角落,只要生命存在,便有灿烂芬芳,光华流转。
如同我眼前的这棵菜花,一样的鹅黄翠绿自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