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一天后
我又梦到了母亲晚睡早起、油灯下纺线的情景
母亲的纺车 ◇浚县 何俊峰
岁月如潺潺流水一去不返,眨眼间,40多个春夏秋冬已经悄悄溜走。多少个有趣的童年游戏,多少个新奇的儿时幻想,多少个美丽的少年期盼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唯有那架纺车常在睡梦中再现,还有那“吱吱”的纺车声在耳畔萦绕。
多少个夜晚,母亲曾用过的那架纺车时不时地就浮现在我的眼前。纺车的颜色、上面盘绕的线圈,铁质的摇手、木质的拐子,就连母亲转动纺车时那如同催眠曲的“吱吱”的节奏声,我都能记得很清楚。
纺车已经卸任,现在静静地伏在我家的小储藏间内,如入梦,如沉思,又如在回忆多年来日日夜夜与母亲的相伴。多少次,我仿佛又看到了母亲那刻满岁月沧桑的身躯,仿佛再一次在夜半醒来时看到母亲在微弱的灯光下摇动着这架纺车,她的腰在疼,眼在涩,心却在笑,腰背日渐弯曲,头发的光泽也日益褪去。
前不久,女儿又吵吵着买衣服,不知是出于懊恼女儿不理解我们,还是想到也曾不理解母亲,我轻轻地拉着个子已同妻子一般高的女儿,打开了那间小储藏室的门,指着那架年久的纺车,想对她说点什么,却又无语凝噎,思绪兀自飘到了我上初中时的那个冬天的早晨——
晨鸡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手伸出了被子,好冷!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吱吱”的纺线声。揉了揉睡意蒙眬的眼睛,我看到了母亲一圈又一圈地摇动着那架陪伴了她多年的纺车,怀中的小油灯火苗随着车轮的转动忽明忽暗。
昨晚我钻进被窝时,母亲就是以这样的姿势摇动纺车。难道母亲一夜未睡?这时,母亲觉察到了我的动静,手稍微地停了一下,抬头轻轻地对我说:“再睡会儿吧,上学还早呢。”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鼻子一酸,却终于没说出什么来。母亲看到我蒙上头,也没意识到什么,“吱吱……吱吱……”,纺车的转动声又响了起来。
回过头来,再看看女儿,她正瞪大了眼睛,盯着纺车出神。仿佛她也看到了在那个寒冷的早晨,小煤油灯下,这架纺车在奶奶的摇动下,一圈又一圈地转动着,不停地发出“吱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