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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结束后,苏联想赖在伊朗不走,美国出于遏制共产主义的立场,站在了伊朗的一边,这让伊朗政界和民众对美国好感顿生,美国成为伊朗人赶走英、苏的希望。
美国成为伊朗人赶走英、苏的希望
伊朗古称波斯,到1935年才使用现名,它有着辉煌的古代文明。公元前550年,也就是孔子刚出生的时代,居鲁士建立阿契美尼德王朝,史称波斯第一帝国,其鼎盛时期疆域东起印度河流域,西至巴尔干半岛,北起亚美尼亚,南至埃塞俄比亚。近700万平方公里土地,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地跨亚、非、欧三大洲的帝国。此后又经过了塞琉古王朝(中国称条枝)、帕提亚王朝(中国称安息),公元226年,萨珊王朝建立,也被称为波斯第二帝国。那时,波斯文明处在世界文明的制高点上。萨珊波斯和罗马帝国及它的继承者拜占庭帝国打了400年的拉锯战,谁也没搞定谁,结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元气大伤的萨珊王朝于公元651年被阿拉伯帝国所灭。从那时起,波斯开始伊斯兰化,祆教徒被迫改信伊斯兰教。
到19世纪,国力衰落的波斯逐渐沦为英、俄两国的半殖民地。1941年,英苏军队开进伊朗,奉行亲德政策的巴列维王朝开创者礼萨·汗被迫退位,其子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即位,不过他是个傀儡。1943年,德黑兰(伊朗首都)会议,美英苏三大巨头悉数到场,可是自己家里来了如此尊贵的客人,主人巴列维直到会议开始几天后,才接到美英苏三国使馆发来的外交通报,会议上谈了些什么,他更是一无所知。
二战结束后,苏联想赖在伊朗不走,又支持伊朗的阿塞拜疆省和库尔德斯坦地区闹独立,美国出于遏制共产主义的立场,站在了伊朗的一边,这让伊朗政界和民众对美国好感顿生,美国成为伊朗人赶走英、苏的希望。
苏联人最终走了,可是英国人还在,他们控制的英伊石油公司垄断着伊朗石油。更可气的是,伊朗要向英伊石油公司买油,价格比英国高,甚至比从苏联进口还贵。伊朗国内掀起石油国有化的呼声,1951年4月,伊朗议会任命坚决主张没收英伊石油公司财产的摩萨台为首相。
英国人急了,军舰开进波斯湾,准备和伊朗兵戎相见,关键时刻美国出手挡住了英国。美国人对石油到底归谁倒不在乎,他们考虑的是英国动武会给苏联干涉的口实。美国人张罗着两家谈判,建议利润五五分成,结果英国人不让步、摩萨台不妥协,最终,伊朗派兵占领了油田,英国人则开始对伊朗进行石油封锁和经济制裁,两国断交。由于无法输出石油,伊朗石油工业到1952年已经瘫痪,这就断了伊朗最重要的一个财源。经济形势不好,国内局势也开始动荡。
1953年,艾森豪威尔上台,而伊朗日趋混乱的形势让美国人忧心忡忡,美国决策者担心共产党会取得政权,从而使伊朗倒向苏联。美国逐渐和英国在推翻摩萨台政权、扶持亲英的扎赫迪上达成共识。
中情局颠覆摩萨台政府
负责组织政变的是美国前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的儿子、时任中央情报局中东行动处处长的克尔米特·罗斯福,行动代号“阿贾克斯”。巴列维国王对发动政变的支持与否事关重要,克尔米特亲自拜见国王,并把政变计划和盘托出,国王看到英美两大国都参与其中,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勉强同意了政变行动。
1953年8月19日,政变者袭击了政府办公大楼和支持摩萨台的报社,占领了国家电台并进行谴责摩萨台、支持扎赫迪的广播,伊朗军队总司令部也被政变者占领,之后政变者就向摩萨台的官邸开进,双方进行了激烈的交火,造成300余人死亡,摩萨台向扎赫迪一方投降,政变取得最终的成功。重新掌权的巴列维对美国感激涕零,完全倒向美国。
巴列维在美国的支持下,利用军队、警察、宪兵等国家机器压制民主,通过几次修改宪法,他独揽国家的行政、司法和立法大权,首相和议会慢慢变成了橡皮图章。他还组建了秘密警察组织“萨瓦克”,对政治反对派、宗教势力、知识分子、普通民众以及各级官僚实施严密监视,防止他们进行反对自己的活动,搞得伊朗人人自危。虽说国体是君主立宪,却越来越像君主专制。而独裁政权的支持者美国在伊朗民众心目中的形象也一落千丈,它不再是自由的化身和伊朗独立的保障,仇恨的种子就此埋下。
“白色革命”让宗教界变成反对派
有了强大的盟友,随着大权在握,巴列维发起了一场现代化运动,1963年初,被他称之为“白色革命”的自上而下的改革启动,之所以叫“白色”,意为一场不流血的革命。
这场改革的核心是土地改革,大土地所有者和清真寺把超过限量的耕地、果园交给国家,由国家分配给无地农民。这一政策极大地损害了宗教人士所享受的传统利益,因此招致宗教界的普遍反对和抵制。什叶派领袖霍梅尼从40年代起就开始宣扬自己把伊朗建成一个政教合一的伊斯兰国家的理想,一直不停地对巴列维王朝的世俗政权进行抨击。为了对抗“白色革命”,霍梅尼宣布连续举哀8天。1963年3月22日,巴列维逮捕了霍梅尼,为了避免全国范围的骚乱,他不久又下令释放霍梅尼,同时警告说:“除了自由、独立和外国势力的作用这三点之外,你可以谈论一切。”霍梅尼回答说:“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事情?”他还对什叶派圣城库姆的信徒们自豪地说:“我准备让刺刀穿透我的心脏,但我绝不向暴君屈服。”巴列维再次拘捕霍梅尼,一场大规模骚乱随之爆发。
6月8日,狂热的群众举着霍梅尼的画像从圣城库姆涌向德黑兰,结果遭到国王的血腥镇压,据悉有万余人死亡。1964年11月,霍梅尼被逐出国境,从此开始了他长达15年的流亡生涯。从此,宗教界成为反对巴列维王朝的先锋。
从数字上看,“白色革命”确使伊朗经济飞速发展,1968年~1978年平均年增长速度为16%~17%,人均国民产值从1960年~1961年度的160美元跃增为1977年~1978年度的2250美元。1973年,国际油价大涨,伊朗每年的石油收入从40亿美元猛增到200多亿美元,从债务国变为债权国。贫穷的伊朗突跃为世界第二大石油输出国,几乎成为财富的代名词。
坐在火山口上的国王
这只是事情的表面。伊朗国民经济的大幅度增长,并没给普通人带来多少好处,国家财富多被王室贵族和政府官吏所吞噬,致使贫富日益悬殊,两极分化加剧。本来,接受了西方科学技术的知识分子们以为经济发展会带来民主,结果巴列维背道而驰让他们心怀不满。忽然发了石油财,国内热钱过多,物价飞涨,货币贬值,消费品短缺,住房也紧张,普通百姓怨声载道。宗教界则更不用提了。
而当国家为抑制通货膨胀对先富起来的人加强税收制止投机时,这些人也站在了巴列维的对立面。支持国王的美国人更加遭到伊朗民众的厌恶,“反国王”和“反美”是一回事。
1978年1月9日,警察在圣城库姆向示威者开枪,造成约70人死亡、400人受伤的“库姆惨案”。1978年2月18日,“库姆惨案”发生后的第40天,12个城市爆发了反国王的示威。40天后,又有大批城市发生骚乱,这种每隔40天的悼念活动一次又一次动员了民众,参加者越来越多,宗教情绪越来越强烈,巴列维国王已经坐在火山口上。
传单与口号击败了强大的国家机器
1978年9月8日凌晨,在德黑兰出现了严重的暴力冲突,有几百名示威群众被军队打死,几千人受伤。反对派称这天是“黑色星期五”,从此双方再无转圜余地,推翻巴列维的口号响彻全国。而霍梅尼在万里之外操控着伊朗的局势,他在巴黎总部的宣传人员把他的讲话录音通过长途电话传到库姆的伊斯兰反抗总部,然后再用电话传到伊朗全国的9000个清真寺。许多年轻的志愿人员立即把讲话印成传单,在几小时内做到家喻户晓。
巴列维虽然贪恋权力,但生性懦弱。他对西方大国有严重的依赖心理,却怀疑反对派运动的高涨是美苏瓜分伊朗的阴谋。结果他一方面释放政治犯、逮捕一些贪污的官员,另一方面还是舍不得放弃权力回到君主立宪的路子上来。结果,反对派越来越激进,国王越来越众叛亲离。
美国人逐渐对巴列维丧失了信心,鉴于不断恶化的局势,12月7日,卡特表示美国对巴列维的前途“正在进行痛苦的重新估计”。
1979年1月3日,美国决策层达成一致——遭其人民唾弃的国王已无法保护美国在中东地区的利益,美国希望通过丢车保帅谋求建立一个温和政府,以继续保持对伊朗的影响。
1979年1月16日10时37分,巴列维国王和法拉赫王后登上连厕所都是用黄金装饰的专机,飞往埃及,在伊朗延续了2500多年的君主制的历史随之终结。2月1日,在数百万人的翘首期盼中,霍梅尼回到阔别16载的伊朗,两个月后,伊朗伊斯兰共和国成立。
传单和口号就这样击败了强大的国家机器。
“美国的统治是伊朗不幸的根源”
事情还没完,1979年2月20日,伊朗临时政府发表声明,要求引渡巴列维国王回国,巴列维如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藏,从埃及辗转到了摩洛哥、巴哈马和墨西哥。卡特政府出于“人道主义”,允许他前往美国。10月23日,美国务院发言人突然宣布,巴列维因患癌症,将在美国接受治疗。在伊朗民众看来,这是美国辅佐巴列维再次掌权的故伎重施。霍梅尼宣布:“美国在伊朗的统治是我们一切不幸的根源,伊朗人民必将予以回击。”
1979年11月4日,3000名伊朗学生占领了美国大使馆,将66名使馆人员扣押为人质,要求美国立即引渡巴列维。10日,美国决定中止向伊朗提供武器和运送军事装备零件,冻结伊朗在美国包括银行存款在内的所有官方资产。12日至14日,美国又停止了同伊朗的石油贸易。1980年4月7日,美国宣布同伊朗断绝外交关系,要求伊朗关闭驻美大使馆和领事馆,所有伊朗外交人员和领事馆人员必须在8日午夜前离开美国。美国同时宣布:对伊朗实行经济制裁,动用被冻结的伊朗资产赔偿美国的损失,禁止伊朗公民入境。8日,伊朗革命委员会就美国同伊朗断绝关系发表公告,号召伊朗人民准备应付敌人的入侵。
此时的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已经成为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总统仅仅是名义上的国家首脑,最高宗教领袖霍梅尼才是真正的主宰者。霍梅尼自认为是伊朗伊斯兰文化传统的真正代表,投射到对外政策上,伊朗奉行“输出伊斯兰革命”和“不要东方,不要西方,只要伊斯兰”。“东方”是指以苏联为代表的社会主义国家;“西方”是指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其侧重点在于反对被称为“大撒旦”的美国。霍梅尼时代,伊朗几成国际社会的弃儿。
美国担心伊斯兰革命会“传染”到对美国友好的中东国家,因而把伊朗视为中东地区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和主要敌人。有人甚至把拥有核技术的伊朗的潜在威胁比喻成“纳粹主义和希特勒主义”。
这就是美国和伊朗从朋友到仇人的故事。
(据《文史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