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咖喱粉

  “爸爸和你谈恋爱的时候送过你玫瑰吗？”

  “没有！”

  “写过情书吗？”

  “没有！”

  “求婚时有戒指吗？”

  “没有！”

  这也叫谈恋爱？！我和姐姐深表不屑！

  “那爸爸说过爱你吗？”

  “没有！”妈妈也一脸的不屑，“我们那时候谈恋爱，哪像你们现在，每天不打个电话追问一遍爱不爱我，这觉都睡不着了！”

  “我记得那时我刚师范毕业，分到一所条件很简陋的小学。我擅长教语文，结果却让我去上音乐课！新老师，我啥也不敢说，学校里只有一架破风琴，破得五音不全了，教歌时我只好清唱，没上几节课，喉咙就吃不消了，你爸爸看见了，啥都没说，后来每次上音乐课，只要他没课，就拎把小提琴过来给我伴奏。再后来，他跟校长主动要求把音乐课给揽过去了！”

  “还有一次，是有个周末，我胃不舒服，一个人在宿舍里躺着，刚好你爸有事找我，买药喂药，守了我一天，那天我吐了好几次，全是你爸爸清理的，你们也都知道，你爸是个有洁癖的人！”

  “你爸爸知道我想要一只进口手表，那时进口手表不容易买到，只有二手货，你爸爸就天天跑寄售行去问，寄售行的营业员都认得他了，最后终于等到了一只我中意的！”

  恍然大悟，小时候偷偷翻妈妈的八宝箱，里面有只老爷表，我和姐姐一拿出来玩，妈妈就很紧张地抢了回去，我们直嘟囔，都不会走了，还当个宝呢……

  “妈妈和你谈恋爱的时候你过生日时她给你买过蛋糕和你吃过烛光晚餐吗？”

  “没有！但煮过一碗面条。”

  “写过情书吗？”

  “没有！但留过一张纸条。”

  “给你打过围巾毛衣吗？”

  “这个倒是有，只是那件毛衣穿上不容易，脱下更不容易！”

  这也叫谈恋爱？！我和姐姐表示严重鄙视！

  “那妈妈说过爱你吗？”

  “没有！”爸爸也一脸的不屑，“这用得着说！你妈妈年轻时很美，刚进单位时，多少男同事盯着呢。不爱我，还能有你们？”

  “你妈妈是独生女，从小被你外婆宠着，为了我的生日，她偷偷跟你外婆学了好几天，亲手擀面做了碗长寿面给我吃！这还是结婚以后你外婆偷偷揭发的，我开始还当她一直这么能干呢！”

  “‘文革’的时候，我受到冲击，逃亡在外，有人来做你妈思想工作，让她跟我划清界限，造反派来了一拨又一拨，你妈理都不带搭理的，偷偷托人给我捎了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我相信你！”

  “你妈妈自己身上穿的毛衣都是你外婆打的，打给我的那件毛衣是她生平打的第一件毛衣！袖子打得肥了，但身子却打得小，好不容易穿上了，绷得那个紧啊，不过你妈说了，绷紧点暖和，我只好表示同意，就是很难脱下来，得她帮着扯！你们出生后，你妈织毛衣的手艺越来越好，好多次要把那件拆了重打，我一直没舍得。”

  终于明白，为什么家里衣柜的角落里一直藏着一件织得怪模怪样的新毛衣，两手不沾阳春水的爸爸还每年郑重其事地拿出来翻晒，放樟脑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