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松

  钟先生去广州越秀区广卫街道办事处办准生证，工作人员告诉他：“我们没接到通知，不能受理。”“但是报纸上都登了，说流动人口可以就地办理。”工作人员一句话把人噎了回去：“你去找报社办理吧”。

  同在国家计生委新政覆盖范围，广州与上周北京办证的遭遇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广州的办事人员拒绝办理之后，给前来办证的指明了方向——找报社去。意思是，在没有接到通知之前，谁传播，谁去办；谁监督，谁去办。

  报社能办，国家养一个计生机构干嘛？显然，这位工作人员说的是句气话，是对于媒体监督的犀利还击，是对于“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不屑与嘲弄。如果推动新政落实的不是媒体，而是国家计生委，是国务院，不知道这位公干人员是否敢说“找国务院去办”。

  没有接到通知，暂时还不能办，还不敢办。工作人员如果这么表达实情，民众可以理解。长期以来，民众对于中国式的公事公办模式，是有心理预期的。但好好的话不能好好地说，却不是个说话技巧问题，而是权力扭曲的表现。他们觉得，准生证办理新政，什么时候执行，怎么执行，是自上而下的职责体制范围的事，是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力，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他们坐拥权力，反过来对赋予他们权力者视同下人。

  新政停在新闻里，再漂亮的顶层设计也只是个蛋饼，是安不了民、告不了示的空许诺。最近，许多官方机构，对于舆论反映的民情民怨，反应比从前快了。但这微小的一点进步并不代表实干。一些迫于舆论压力，匆匆忙忙推出的新政，看上去是有所作为，实质上还停留在官场巧技的层面。有反应，对上，既避了不作为的问责；对下，又表示了姿态。这是权力生存的把戏，不是由衷的敬畏。

  将顶层设计，变为兴邦惠民的实干，需要一种推动力。但从国家计生委这条新政的落实情况看，体制内自下而上的底层推动，显然靠不住——通知没到手，他们不干。国家计生委算是顶层了，但靠这个新政的顶层设计者自身的顶层推动，看来想法很浪漫——新政发布了，久未动静。

  倒是广州越秀区广卫街道办事处的这位工作人员，一言道破了推动这项新政办成的玄机：谁监督，谁能办。

  这是一个涉及国家行政机构体制改革的命题。如果一个职能部门，体制内该办的事不去办，能办的事办不成，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的力量推不动为民办事的承诺与设计，那么，不妨将纳税人供养的钱收回来，把百姓赋予的权力收回来，让能为民干事，肯为民服务的人去干，到时候，看谁还敢轻易承诺忽悠人，看老百姓办事能有多难。

  若此，准生证找报社办理，倒还真的未尝不可行。但是，对不起，您下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