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年的棉花收成很好,村里的棉花站已经开始统一收购棉花了。
“姥爷,我帮你看着棉花车,我帮你排队。”
那时候我大约五六岁的样子。当我和姥爷推着一车白花花、软绵绵的棉花来到收购站时,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
“你先看着车,我到前面看看,打听一下价格。”姥爷说。
我看着前面的长队,其实这也不能算是排队,很多人在不停地往前加塞儿,有的凭力气,有的凭势力,有的凭人多势众,我这个小孩自然被远远地甩在后面。在人群中,我很无助。
姥爷回来的时候满脸是汗,眼神里尽是焦虑和无助。“听说棉花又要降价了。早上的时候还是一块八一斤,现在已经便宜了两毛钱,再卖不了的话,可能还要便宜。”
怪不得人们都拼命往前挤,我想。
正说话的时候,不觉队伍已经往前移动了,姥爷慌忙往前推车,无奈姥爷人老力衰,很快有人加在了我们前面。姥爷愤愤不平地说:“你怎么不排队,刚才你是在我们后面的。”
“我怎么没排队,刚才我就在这儿。”那是个又有力气又有势力的人,根本不把我们祖孙两个放在眼里。
看见姥爷佝偻着身子排队,满脸的焦虑,我的心隐隐作痛。
我为姥爷感到不平,但又无可奈何。我暗暗发誓:姥爷,等我长大后,一定要有出息,我要挣很多很多钱,不让您再受这样的苦,让您过上幸福的生活。
很多年过去了,当年卖棉花的情景还不时萦绕在我心头。如今,姥爷已经去世多年,许多承诺来不及兑现,已经物是人非。这是我终生的一个遗憾。我想,我唯有更加热爱生活,努力打拼,也算是对九泉之下的姥爷的一个回报,因为让儿女们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是他老人家的心愿,这一点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