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5版: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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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 年 7 月 18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韩峰小小说·
英雄花

韩峰

  山子在部队提干了!小村终于第一次出了个当军官的!爹娘整天高兴得合不拢嘴,说媒的也蜂拥而至,简直把门槛都快踢断了。一张张彩色玉照寄到了部队,山子挑来选去,眼都快花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山子终于挑了张最漂亮的。那是桂花嫂给他介绍的。照片上的她,两眼含笑,脸蛋儿白里透红,披肩发似黑色瀑布飘洒而下……她是乡信用社的干部,县信用社招干时考上的。

  很快,山子回家探亲了。当然,主要是解决婚姻问题——爹娘都急着要当公公婆婆呢。

  路过乡信用社门口时,山子不由停住了脚步。从照片上看,她长得确实漂亮,可真人怎么样呢?照片和真人有时距离很大,有人很上相,长得不怎么样,照的相片却光彩照人。她是不是这样呢?

  山子推门走了进去。屋里人很多,存款的取款的都在忙不停地数着手中的大把票子。山子来到柜台边,隔着钢筋棍儿朝里望去。那不是她吗!白里透红的脸蛋儿,飘洒的披肩发,真比照片上还漂亮!山子呆呆地看着,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突然,山子愣住了。就在她那白皙灵巧的小手数了一叠票子转脸朝柜台上的小窗口递去的时候,山子发现她右腮上竟贴着一块白白的纱布!是去痦子?还是胎记?还是伤疤?山子的心霎时像浇了一瓢冰水……

  “ 这不是山子吗?”山子前脚进门,桂花嫂后脚就来了。“刚下车就去相媳妇了吧?”桂花嫂逗趣地说。

  “照片上看,确实不错,可实际一看,脸上……”

  “有块纱布,是不是?人家照那相片的时候,脸上可是光洁洁的。前些天她值夜班,有个坏人去偷钱,她和那坏人打的时候,被那坏人划了一刀。医生说,不会落疤的。”

  山子沉默了。那万一要留下伤疤呢?凭自己的条件,怎能去找一个脸上有伤疤的姑娘呢?

  假期不到,山子就踏上了归程。他没有和她正式见面,更没有和她定亲。他想重新找一个漂亮的。正当他展开想象的翅膀时,突然,一声尖利的惊叫划破了整个车厢!几名歹徒开始了抢劫!他浑身的热血骤然沸腾了!他奋身而起,朝歹徒冲去。醒来时,他已躺在充满来苏水味的医院里。霎时,他见义勇为的事迹出现在各种媒体上。一束束鲜花涌进了他的病房,一封封信件飞到了他的床前。他没想到,那些信件里除了赞扬和敬佩外,还有对他的情爱。泪水涌出了他的眼眶,他不敢想象,这些爱慕他的姑娘若是看到他脸上和身上的多处刀伤,还会爱他吗?哪个漂亮姑娘愿意和脸上身上有多处伤疤的人生活一辈子呢?情书在他的手中飘落,飘落成一堆灰烬。

  这天,父母来到了他的病房,后面还跟着桂花嫂和一位姑娘。那白里透红的脸蛋儿,那黑色瀑布似的披肩发,这不是……

  父母和桂花嫂出去了。

  病房内只有他和她。他不敢看她,将脸扭到一旁说:“我怕你脸上留下伤疤,连面也没跟你见就走了,而你却……你回去吧,我对不起你……”

  “爱美之心谁都有。但外表的美只是暂时的,只有内心的美才是永远的。我是被你内心的美感动了才来的。”

  “我脸上和身上都会留下多处伤疤……”

  “那不是伤疤,那是盛开的英雄花……”

  他紧紧攥住她的小手,泪水又涌出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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