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令人同情的受害人

　　今年6月6日早晨，曹乐明准备跟同事一起去走访本案的受害人。案情的进展并不乐观，曹乐明总在反复琢磨，怎样跟受害人说明真实情况，同时又不让他们感到绝望。

　　几天来，曹乐明与同事频繁穿行在一条幽静的小巷中，小巷的尽头就住着那两位遭遇不幸的老人。他们是一对高龄老人，又无依无靠，于是二人凑在一起相依为命。他们本以为可以这样安度晚年，可是灾祸还是找上门来。

　　老太太身体不好，时常看病吃药，今年6月4日上午，老爷子又领着她去医院检查身体。两位老人没想到，就在他们离开的4个多小时里，灾祸降临了。当他们再次打开房门时，一下子被屋里的情景惊呆了：离开前还整整齐齐的房间此时乱糟糟的一片，柜门大开着，杂物丢了一地，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一时间，两位老人心头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赶紧查点家里的财物，果然，所有的钱都不翼而飞。

　　蓬江区公安分局巡警大队的民警接报后迅速赶到案发现场。老太太告诉他们，家里一共丢了3．06万元，这些钱一直存放在家里，昨晚她还亲手数过一遍。除了这些现金外，家里还有几件金银首饰，她平时舍不得戴，锁在小匣子里，藏在衣柜最里面，准备遇到急事时兑成现金用，这些值钱的东西现在都不见了。

　　曹乐明迅速向主管领导详细汇报了这起入室盗窃案的情况。两位老人的处境引起了蓬江分局党委的高度关注，他们责令曹乐明率领民警一方面要照顾好两位老人当前的生活，一方面要立即展开侦查，尽快破案。身为此案的责任人，曹乐明的目标相当明确：既要尽快破案，又要追回全部赃款。接下这个双重任务，曹乐明感到了非同寻常的压力。

　　一个令人难堪的结果

　　据领导们反映，老太太行动不便，平时几乎不出家门，只有去医院看病是个例外，而盗贼正是趁这个少有的空当来作案的。曹乐明推测，盗贼应该是熟悉两位老人生活规律的人。两位老人都不是本地人，方言很重，吐字含糊不清。曹乐明努力分辨他们的言语，最后，终于得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老人说，因为自己行动不方便，所以找了一名摩托佬帮自己锁门。摩托佬是江门人对当地那些用摩托车载客赚钱者的称呼。他们的摩托车能开到狭长小巷的深处，直到顾客家门口，而且车费便宜。两位深居小巷的老人就是摩托佬的常客。警方很快就认定，3个贵州籍的摩托佬有重大作案嫌疑。当仨人又聚在一起打麻将时被警方一举抓获。

　　犯罪嫌疑人张金志交代，案发那天早晨，他载两位老人去医院，在聊天中意外得知老人家里存有钱款。于是，他立即找到同乡张光兵、张致银，潜入两位老人家中，偷出了所有的现金和首饰，随后进行了分赃。

　　据交代，3名犯罪嫌疑人总共盗得赃款3．27万元，每人分得1．09万元。随后，他们有的把赃款交给了妻子，有的存入了银行，有的寄回了老家，总之被捕时赃款都不在他们本人身上。现在案子是破了，可曹乐明一分赃款也没有要回来。

　　一边是巧舌如簧的争辩

　　犯罪嫌疑人张致银是从贵州来江门的务工人员，他和妻子代明英在当地没有固定住所，流动性很大。曹乐明费了好大劲儿，才在一家网吧里找到了正在网上聊天的代明英。

　　张致银已经交代，在案发当天就把赃款全额交给了妻子，但是代明英却声称没有收到过这笔钱，也不肯配合警方调查赃款的下落。民警随即依法搜查了他们的租住屋，找到了一本账户名为代明英的存折。其中一笔6425元的存款，是6月4日下午存入银行的，而入室盗窃案就发生在同一天上午。

　　面对这种难以解释的巧合，代明英知道无法抵赖，她主动找到曹乐明说明情况。代明英承认，当天确实收到了丈夫拿回来的1．09万元赃款，只是其中4000多元纸币已经严重破损，存款时银行没有收，她就把这些钱丢在了垃圾桶里，现在找不回来了。

　　代明英本人没有工作，全靠丈夫当摩托佬赚钱维持生活。丈夫被捕后，生活来源一下子中断了。如果退了赃款，她就一无所有。曹乐明告诉她，这些赃款是两位老人的养命钱，退不退赃款也会影响到法院对她丈夫的判决结果。在民警的耐心说服教育下，代明英终于同意将赃款全额退还给受害人。当拿到第一笔退赃款的时候，曹乐明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看来只要找到了关系人，退赃就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事情并不都这么简单。

　　一边是抱着婴儿的孕妇

　　当犯罪嫌疑人张金志的妻子代炳清出现在眼前时，曹乐明感到非常不可思议。这位年轻的母亲怀抱着不满两周岁的孩子，同时又怀有3个月的身孕。她告诉曹乐明，根本没有想到丈夫会去偷人家的东西，更没见到他拿回什么赃款。按照她的说法，张金志是背着妻子作的案，赃款可能另有去向。

　　在代炳清的租住屋里，民警很快找到了一本存折。存折上清清楚楚地显示，在6月4日案发当天的下午，有1万元人民币存入这个账户内。这又是一个无法解释的巧合。然而，令曹乐明大感意外的是，代炳清很平静地告诉他，这个存折并不是她自己的，也不是张金志的，而是她姐姐代炳容的。而在对代炳容的讯问中，她也一口咬定钱是自己存的，可又说不清存折为什么会在妹妹手里。曹乐明压住心中的烦躁，决定去她存款的银行查个究竟。

　　银行的视频监控记录显示，当天在银行办理存款手续的，就是犯罪嫌疑人张金志的妻子代炳清，当时她还带着孩子。办手续时，代炳清使用的是姐姐代炳容的身份证，1万元赃款就存在代炳容的存折上。证据摆在眼前，代炳清终于承认了自己涉嫌窝藏、转移赃款的事实。6月10日，江门市蓬江警方召开例行的退赃大会，将一个月来追回的赃款赃物集中退还给失主。看到自己久违的财物，人们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此时，也正是民警们感到最欣慰的时刻。就在这一天，“6·4”入室盗窃案的办案民警终于对受害人有了一个交代，专案组成员来到两位老人家里，将已经追回的两笔赃款共2．18万元退还给失主。

　　本文素材由央视《天网》栏目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