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科举制诞生
3000多年前,中国逐步成为了一个疆域辽阔的集权国家,如何选拔官员和人才,成为历代帝王们最头疼的事情之一,除世袭之外,当时用的最多的一种方法就是举荐。但无论是世袭还是举荐,它的公正性总是不能令人信服,导致官场结党营私、贪腐舞弊之风盛行。
直到公元7世纪初,中国历史上选拔官员的一场革命性变革终于出现了——科举。所谓科举,就是分科取士。考试科目有常科和制科之分,常科就是规定时间里举行的固定科目的考试,而制科是皇帝临时设考的科目,具有很大的随意性。科举制度重才学而不重门第,把读书、科考和做官统一起来,由于它基本上是一种公开、公正的竞争激励机制,所以在一开始,不但起到了为国家选拔人才的作用,同时也为读书人奋发学习提供了一种巨大的驱动力。
专家认为,人们通过读书考试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样才能使社会比较稳定。虽说隋代的科举制还只是一种雏形,学生参加考试要受出生门庭、官员举荐等限制,但它的创建还是大大削弱了官僚贵族世袭的特权。
到唐代时,唐太宗李世民取消了考试资格的限制,为普通百姓敞开了科举考试的大门。有人认为唐代的强盛,科举制是功不可没的。但是,科举制在唐代也仅仅只是确立,还有待规范,当时真正受重视的是皇帝临时设立的“制科”。
而一些才子因为不对考官的口味而不得志,韩愈多次在“制科”考试中失利,连考了4次才得到认可。而杜牧的经历则让人啼笑皆非。杜牧在考试时将自己的新作送给考官过目,考官看后觉得诗写得相当好,可是他却对杜牧说:“你送得比较迟,前3名都已经有人了,那你只能委屈当第4名了。”考试还没有结束,名次结果早被定好了,这样一来,考前说客盈门、行贿受贿的现象屡禁不止,选拔人才的公正性就不能不让人怀疑了。
●承——走向鼎盛期
在科举考试的公平性方面,作出重大改革的当属宋朝。宋太宗开始实行“糊名制度”,糊名,就是要把卷首考生的姓名、籍贯等便于识别考生身份的部分封住或者裁去,考官也就无从得知自己笔下的卷子究竟是谁的。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漏洞,古代人用毛笔写字,每个人的笔迹都有较明显的特征,考官还可以通过辨认笔迹来猜测考生的身份。因为考生考试的卷子当时是黑颜色的墨卷,为了区别,负责考试的机构就要找人把考卷用红色的墨重新抄一遍,称为朱卷。这样一来,判卷子的考官只能见到考生们的朱卷,而见不到他墨卷上的笔迹了。
为了防止主考官舞弊,宋太宗又规定,主考官在考前实行封闭,只要一接到任命,立即进考场隔离,连家里人也不许见,这被称作“入闱”。入闱一般要持续一个多月,直到考试公榜后才能解除隔离。
事实上,科举制在宋代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并出现了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进一步提升了科举考试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之后,逐步形成了州试、省试、殿试三级考试的格局,考试的组织、形式更加完善和严密了。
明代的开国皇帝朱元璋虽然不是出身于书香门第,但他对科举制情有独钟,在他登基的第15年,就将科举考试规则作为一项国策确立下来。从此,中国的科举制度基本形成了它规范化的模式,并且在明清时期达到鼎盛。
专家说,到明清时期,我国的科举考试已经定型,基本上是分为三级考试,第一级是童试,就是没有功名的这些人要参加童试,通过童试以后能成为秀才,考取秀才以后再参加省里的乡试,通过乡试,就可以成为举人。然后就是会试和殿试,会试考取的称为贡士,再去参加皇帝亲自主持的考试,这种考试叫殿试,考取的就是进士。
●转——关于八股文
说到科举考试,人们就会自然地联想到八股文,八股文似乎成了科举的同义词。但其实明代以前,科举考试并不考八股文,比如唐代科举一个最鲜明的特色,就是把诗赋作为科举考试的主要内容。一直以来都有人认为,这是唐代诗歌、散文鼎盛的一个重要原因。其实,八股文的形式早在唐代就出现了,但把它确定为考试的标准文体是从明代开始的,相传八股文的出现与朱元璋的愤怒有关。
据说一个叫儒太素的官员给朱元璋写了一封万言书,结果朱元璋读了4个小时也没读到正题,失去耐心的朱元璋忍无可忍,就命令金甲武士打儒太素100大板,打得儒太素皮开肉绽。朱元璋觉得问题出在文章的形式上,于是他命令手下寻找一种简洁明了的文体,来规范大家的公文写作,于是八股文出现了。
八股文要求考生在写作时,用比拟、排比或对偶的手法形成一节文字,而且整篇文章必须有八股这样的文字,所以被称为“八股文”。八股文对字数也有明确的规定,不能多也不能少。明代以300字为限,清初要写够450字,后来又逐步增加,乾隆以后增加到700字。八股文取士形成之后,许多应试者终其一生都在学习“八股文”。
专家说,人们对八股文还有一个误解,即认为明清科举考试的唯一内容就是八股文。实际上,明清时代的各级科举考试,都要考3场。第一场是八股文,是从“四书”“五经”里选材料来出题的。第二场考的是官场应用文,分两种,一种是上下往来的公文,一种是根据提供案例来撰写司法判文。第三场考策问,会涉及到很具体的国计民生问题,要求考生给出对策和办法。
厦门大学的刘海峰教授介绍说,科举考试的题目通常涉及十分实用的问题,比如问考生,粮食丰收后,谷价降低,致使农民丰收却变得更加贫困,这种问题应如何解决。而在明清时期,无论哪一级考试的策问都会涉及到农田水利这样的问题。
●合——时代的选择
现代学者对科举制的争论大多会涉及八股文,有人尖锐地批评八股文是束缚思想的罪魁祸首。历史上很多才华横溢的人因为八股文写得不好,终生不得志,比如蒲松龄,从19岁起就屡试不中,直到71岁时甚至连秀才都没有考中。“学而优则仕”的目标确实刺激了很多普通人去读书求学,但正是由于这样,教育已被牢牢绑在科举上。
实际上,古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意识到了科举制的弊端,于是便出现了一种叫书院的教育机构。人们在书院学习的目的并不完全为了科举考试,而更多的是为了探寻真理、探讨学问。书院的教师多是科举出身,具有丰富的知识和经验,学生分为正式生和旁听生。如果考试成绩不好,正式学生就会被降级为旁听生,所以书院的学生学习都十分刻苦。
然而,书院毕竟不是主流的教育方式,它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中国古代教育与科举制挂钩的态势,大部分读书人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如何应付考试上。专家说,那时的人们进入社会上层的渠道太狭窄,只有科举这一条路,所以天下读书人将自己的青春、心血和时间都集中在了科举考试上。这种弊端到中国近代,就表现得尤其突出。
正当西方各国纷纷爆发社会革命和工业革命,科学技术突飞猛进之时,科举考试仍只专注于“四书”“五经”,对科学技术不屑一顾。
当西方人用坚船利炮敲开中国的大门后,这个昔日的天朝大国开始从睡梦中苏醒。在变法图强的时代主题下,科举制如同所有旧有的传统制度一样,在中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怀疑和批判。
1905年9月2日,张之洞、袁世凯等一批高官联名上奏皇帝,请求废除科举。随后,慈禧太后发出上谕,要求从1906年开始,所有乡试、会试一律停止。延续了1300年的科举制,就这样戛然而止,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科举制通过公开报考、公平竞争、择优录取选拔人才,被誉为是中国的第五大发明,是中国在精神领域给予世界最宝贵的一笔财富。虽说它的消亡是历史发展的一种必然,但它曾经充满智慧思想的设计,为人类社会树立了公平、公正的竞争原则。中国人作为这一制度的创造者,人们没有理由淡忘这段历史,失去这些记忆。
不论怎样,无可辩驳的是,中国的科举制度在它延续的1300多年当中,共选拔出800多位状元、10万以上的进士,举人的数量达百万以上。美国纽约市立大学教授李弘祺认为,科举制度是因时代而失败的制度,并不是因为其本身而失败的制度。
本文素材由央视《探索·发现》栏目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