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夜市上异常热闹,舒文剑和他的同事们成了这个夏天夜市上的常客。2004年,舒文剑参加了“反劫制暴战术研修班”。这之后,夜市成为他观察社会百态的舞台。在别人享受美食时,他和同事们关注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暗暗揣摩每一个人的身份、年龄。
●路上突发意外 孕妇命在旦夕
2005年8月24日9∶30,舒文剑接到消息,一名在义乌打工的男子挟持了一名女人质,正在从义乌前往金华的路上。10∶30,金华市公安局设卡拦截了这辆车。车里坐着一名神情紧张的男子。特警支队的叶俊透过挡风玻璃向车里望去,发现该男子用一把刀控制着一名精神紧张的孕妇。此刻,现场每一个人都意识到拖一分钟,人质的危险就增加一分。特警支队副支队长舒文剑从旁边靠近车辆,试图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经过了解,这名劫持者精神上有问题,因为怀疑有人害他,于是劫持了一名孕妇要求回家。长时间的相持导致孕妇的呼吸变得非常急促,大家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为了让劫持者平静下来,舒文剑暂时离开了车,注视着局势的发展,等待下手时机。就在劫持者把头偏向左边,手稍稍放松的一刹那,舒文剑突然发力,抓住了劫持者的胳膊,一旁的叶俊立刻上前一步控制了劫持者的手。这是舒文剑第一次以谈判专家的身份出现在劫持人质案的现场,没有人看清楚他是何时动的手,但是那些特警队队员对这个动作已经非常熟悉。
1991年,舒文剑作为拳击散打专业人才被引进公安队伍。在多年的特警工作中,舒文剑成功处理了多起劫持人质案件和其他暴力事件。2004年,舒文剑开始涉足暴力案件中的谈判问题。多年的特警工作经历,让舒文剑反复思考着如何将谈判与武力有力地结合在一起。
●男女恩怨情仇 点燃复仇之火
特警出身的舒文剑接触谈判领域,就是在参加我国第一届“反劫制暴战术研修班”的学习之后。要进入这个培训班可不容易,当时全国只招17人,而报名者却有1700人,而且要符合基本条件:年龄在35岁~46岁之间,智商在120以上,语言中枢发达,社会民俗经验丰富,知识面广。自从进入这个研修班后,舒文剑发现了解决暴力案件的另一种方法——谈判。
8月25日,义乌市一名叫彭松的男子一手拿着剔骨刀,一手拿着菜刀劫持了一名人质。经过了解,彭松和前女友分手后,又被前女友找人抢走身上的钱和回家车票。一怒之下,彭松就劫持了前女友的姐姐。舒文剑赶到现场的时候,劫持者和警方已经相持了半个小时。
义乌市公安局和金华市公安局组成的指挥部正在努力寻找着解决方案。指挥部通过现场模拟、反复试验,发现劫持者所在位置是一楼和二楼的楼梯口,从走上7级台阶到控制住劫持者的手最少需要2.5秒,而劫持者只要稍稍用力,就会给人质带来危险,所以没有足够的时间让特警队员冲上去夺下劫持者手中的刀。
指挥部在反复讨论后,决定让舒文剑进去谈判。但是,劫持者对此却非常排斥。为了让劫持者接受自己,走进去近距离谈判,舒文剑找到彭松的哥哥当桥梁。下午2∶10,二人一起走进了院子。舒文剑说用这种方式出现,自己的身份就是彭松哥哥的朋友,在对话的过程中可以拉近距离,让其产生信赖感。外面的人焦急地等待着,而屋里的舒文剑决定继续用缓兵之计稳住彭松的情绪。
●千钧一发时刻 巧妙周旋成功
舒文剑进去谈判已过去了20分钟。舒文剑心里明白,只要能把彭松手里的两把刀拿掉一把就有成功的希望。他对彭松说,你把右手腾出来,把刀给你哥哥,用右手抓住人质的肩膀,这样人质也不会跑掉,如果你的双手一直拿着刀的话,人质有可能钻空跑掉。彭松的哥哥顺势走过去接住他右手握的刀。彭松架着人质慢慢从屋里走出来,走到院子门口,舒文剑又有了一个想法,当时他就跟彭松提了出来,手里的刀能不能用布遮住,因为手里拿着刀如果被记者拍到的话,就会成为证据。彭松对舒文剑已经十分信赖,他哥哥这时脱下汗衫盖住了弟弟手里的刀。
彭松的哥哥首先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跟在后面的彭松走到门口却不肯出来了。他看到外面有很多人,突然很紧张,舒文剑告诉自己的队友将车门打开。就在开车门的一刹那,舒文剑上前一步抓住了彭松的胳膊。由于刀已经用衣服裹上,舒文剑徒手夺了刀,自己没有受伤,劫持者也毫发无损。人质趁着这个机会跑到了安全的地方。
每一次从谈判现场回来,舒文剑都喜欢待在办公室里,一遍遍回放现场场景,从中捕捉有用的信息。
●细节决定成败 招招都有不同
去年9月,一名男子在邻近村庄偷东西时被人发现,便跑到一户农家的屋顶上,只要有人靠近就向下砸瓦块、石块,造成几名试图接近他的村民受伤。派出所民警首先到场劝解,但没起什么作用,男子仍然坐在屋顶,随时注意着下面的人群。半小时后,舒文剑和同事来到了现场。
舒文剑决定首先靠近这名男子。他用喊话的方式跟对方说了一些话。觉得男子情绪稍稍安定了一些的时候,舒文剑拿着盾牌慢慢走上了楼梯。为了取得男子的信任,舒文剑放下盾牌,开始和男子套近乎。
由于当时天气炎热,舒文剑准备给男子递上一瓶矿泉水。可当他发现递上来的矿泉水已经被人喝过后,便把矿泉水往边上一放,下意识地叫下面的人再拿一瓶没喝过的水上来。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屋顶上的男子变得激动起来,又开始朝他扔瓦片。舒文剑立即跑了下来。他开始反思,对方已经不能接受自己了,一个微小的细节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打算叫别人上来。
舒文剑撤出后,情绪激动的男子突然从屋顶跳下来,跌在草垛上。经过抢救,男子并无大碍。而这次不成功的谈判,让舒文剑反省了很久。
在中国,反劫制暴中的谈判还是一个全新领域,和很多国内的谈判专家一样,舒文剑也在实践中不断摸索着。和同事们在夜市上观察人群,是舒文剑给自己布置的功课之一。因为在谈判中用最短时间找到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是谈判成功的第一步。而谈判的每一个现场,每一次接触的对象,每一次谈的话题都不同,谈判过程中采取的策略也不同,所谓谈判三十六计,确实是招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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