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4版:特别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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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市民赵殿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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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 年 3 月 31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沈阳市民赵殿武的
  新华社“新华视点”记者 于 力 李柯勇

  赵殿武在自己家中展示他的讨房日记(2月22日摄)。  新华社记者 谢环驰 摄

  这是2月22日拍摄的赵殿武的讨房日记及日记摘要打印件。新华社记者 谢环驰 摄

  蒋主任态度和善,却拖了4年

  

  今年70岁的国企退休工程师赵殿武,是沈阳市大东区珠林一小区的动迁户。1994年5月,他家拆迁。按政策,回迁后应该分给他家三室一厅房和单间房各一套。他交完各类款项,办好手续,等了4年多,往大东区旧区综合开发改造建设管理办公室(下称“旧改办”)跑了上百次,1998年终于分到了一套三室房。

  大房子给了,就剩下那个37平方米的单间没给,总该快了吧?老赵没想到,这只是他讨房“马拉松”的起点,也是这三大本讨房日记的开头。

  “1998年5月6日。到旧改办问蒋主任这个单间什么时候能办下来,他说你等一等,过几天再说。”赵殿武写道。

  蒋主任是讨房日记中出现的第一位领导干部,赵殿武和他打了4年交道。他经常耐心地对老赵解释:“这事难度挺大,我们正在着手清查以前的回迁房是不是还有私自留下的。你不要着急,等有信儿我会通知你。”

  老赵对蒋主任印象不坏,他在1999年2月5日的日记中写道:“他的态度还挺好,咱还能说什么呢?”

  问题是,在办公室经常见不到蒋主任的身影。从1998年到2002年,老赵往旧改办跑了大约200趟,有很多时候蒋主任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

  蒋主任也不是没替老赵想办法。1998年5月14日,他告诉老赵:“于洪区柳条湖那边有一套旧单间房,是七楼,你看看行不行?”老赵一听就急了,他全家都在大东区住,却在于洪区给房,怎么去住呀?蒋主任找的那个单间不仅距离太远,而且地处未开发的荒凉地带,十分破旧。最终,他没要这间房。

  蒋主任也有苦衷。1999年6月25日,他说:“真不好查,至今有的房子空着,但房管所的人不配合。再说,咱们的人太少,所以到现在也没有着落。”这一次,他的建议是老赵自己去找,发现哪个回迁楼有空房,回来告诉他,他们再去查。老赵听了直犯晕:“我谁也不认识,怎么找呀?”

  

  于主任慷慨激昂,却更难找

  

  到2002年初,蒋主任调走了。

  春节放长假上班的第一天,老赵找到了新来的于主任。这位领导听了老赵的汇报立 马儿表态:“欠人家的房子,花钱买也得给人家!”

  但是,于主任又说:“具体情况我刚接手,不清楚。你找唐科长,让她找我说明情况,然后你再来。”

  听到于主任慷慨激昂的表态,赵殿武兴奋了一阵子,以为这下终于有盼头了。哪知于主任更难找,2002年6月于主任进党校学习,7月旧改办搬家,老赵都不知该上哪里去找他。

  此时旧改办日渐萧条,办公室里人也越来越少,连拆迁科的唐科长都不好找了。到9月4日,于主任态度变了。他说:“我工资都开不出来了,你让我怎么办?你就回去等着吧,我们向领导汇报。”

  

  韩区长说:“你怎么才来呢?”

  

  其实,老赵的日记非常缺乏可读性,很多日子都一样,旧改办不是找不到人,就是告诉他“再等一等”,内容单调枯燥。仅2002年12月间,他就跑了最少10次,都无功而返。

  终于,关于赵殿武单间问题的报告在这一年末(也许是2003年初)交给了区政府韩区长。但直到2003年4月3日,老赵才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决定立刻去区政府。

  4月8日,他终于见到了韩区长。老赵这一天的日记记得特别详细:“门开了,有三个人拿文件袋准备到对面会议室研究事情。我上前去问,哪位是韩区长?什么时间能回来?因为我不认识韩区长。其中一人立即停顿了一下问我,你找他什么事?我说回迁房的事。他反问,回迁房什么事?我告诉他动迁将近10年了,交款已8年,到现在房子还没给我呢。

  “他说,那你怎么才来呢?我告诉他,这些年旧改办就是拖着不办,一直说没房源。

  “他听后,气愤地质问,房子呢?盖的房子都哪去了?谁管的?

  “我告诉他,先期是方志勇,后来是蒋维绶,现在是于连德。他告诉我,你去找于连德,让他把你的情况和有关动迁手续的复印件都给我拿来。

  “我说,旧改办姓刘的办公室主任说,材料年前就交给区政府了。

  “他说没见着,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没房子我还要处理他呢。

  “接着我问韩区长,我把材料交给你行不?

  “他说不用,你让于连德给我拿来就行了。

  “就这样韩区长走了。”

  

  区委刘同志说:“对这件事我们是相当重视的,我们也下去查了”

  

  2004年全年,旧改办只剩下两三个人在办公,老赵去了几十次,根本找不到于主任。

  等到2005年初,旧改办就剩下一个姓齐的人在值班。老赵问于主任哪去了,齐说:“我们还找他呢,谁知去哪了?多少个月不开工资,谁管我们呢?”

  又是两年过去了。无奈之下,老赵想到了找党委。

  2005年12月23日老赵的日记中写道:“下午1点30分,我将动迁单间房的申诉材料交到大东区委办公室。信封正面写的是:区委书记亲收,并注明了我的电话和住址。”

  此后几个月,老赵不停地到区委询问办理情况,又把全部材料重送了一套到区委,然而一直没有回复。2006年8月21日下午,老赵找到区委督察室刘云峰同志。刘说:“对这件事我们是相当重视的,我们也下去查了,现在旧改办已撤销,归属大东建筑总公司管。”最后刘让老赵去建筑公司找姓高的经理。

  下午老赵到区建筑总公司找到高经理,他挺客气,说:“到204找薛军,他负责办。”找到薛,薛让老赵把材料再送一份来。

  又过了半年,其间老赵找了薛军数十次,总共见到过两次。2007年2月25日,春节后上班第一天,老赵又来到建筑公司。办公楼前一伙人正忙着放烟花爆竹。

  等爆竹放完,老赵遇到了高经理。高经理又让他找薛军的上司张守毅部长。张部长是这样说的:“2004年法院冻结了旧改办的账户,解决了一部分人的问题,但还有一部分没解决的,现在我们都在找旧改办的空房。他们的人被免职的免职,下岗的下岗。薛军是现在他们的代理法人,他不敢上班,你怎么能找到他呢?”

  

  “高经理我求你了,想办法给我办了吧”

  

  2007年8月3日,老赵在日记中写道:“这哪是办事的人?口口声声说要为人民服务,要为人民办实事,这是办的什么事?”

  2007年8月7日的日记给记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一大早,老赵到建筑总公司三楼等高经理。等了两个小时,遇到了张部长。张部长告诉他:“你找高经理,你和他好好说。你就说:求你了!让他找我,把你的事儿给办了。”

  老赵写道:“在楼下又等了一会儿,高经理终于来了。我拦住他和他说,你是否还能记得我?自从去年8月初找到你,到今天已整整一年了,欠我的单间房子到现在也没结果。我对高经理说,钱都交了10年多了,什么都不差,为什么直到今天还不给解决,差在什么地方了?”

  “最后我按张的意图恳切地对他说,高经理我求你了,想办法给我办了吧。

  “他说,好,我找他们了解一下,让他们给你尽快办。

  “这样又把我打发回来了。”

  

  “我期盼着,全家人也期盼着”

  

  老赵的10年讨房日记属于个人记录,日记中涉及到的当事人,记者现在很难一一对号核实,但老赵10年没有拿到应得的房子却是不争的事实。

  记者在赵殿武家看到,这个普通的两室两厅(顶小三室)房子里,全家8口人挤在一起。老赵的两个儿子都下了岗,买不起房,只好拖家带口地跟着父母住。两个房间被儿子两家占了,老赵和老伴只能睡在客厅沙发上。

  今年3月中旬,老赵告诉记者,张部长主动找到他,要他带着所有的相关手续到办公室来一次。在检查完所有的手续后,张告诉老赵,这次争取到3月底之前给解决。

  3月27日,记者来到大东区建筑总公司,张部长告诉记者,公司打算用一个月到一个半月的时间给老赵解决问题,房子肯定是没有了,准备清算一下“旧改办”的资产,变现后争取给老赵多点补偿。

  同日,记者又来到大东区区委找到刘云峰,他说老赵确实找过他几次,“通常都由区信访局接待,考虑到不让百姓白跑腿,区委责成我们督察室给予接待协调。”刘说,“我很同情老赵,把他的材料也转给了区委领导,领导也有批示,要求尽快解决。”

  “我听说,好像快解决了吧!”

  

  (新华社沈阳3月30日电)

  “你等一等,过几天再”——这是赵殿武最怕听到的一句话了。为了一套按政策理应分给他的37平方米单间房,这位沈阳的动迁户在有关部门之间跑了10年。如今,他的这间房子终于有了盼头,可房子没有到手,心里还是不踏实。

  从1998年起,赵殿武把自己每次讨房经历都写了详细的日记。10年来,他的日记写了三大本。翻阅这些文字,人们心头涌起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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