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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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 年 4 月 16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谷穗黄了
(新区)贾振君

  父亲一生对谷子偏爱有加,每年都要种上三四亩,甚至不惜占用棉花、花生、玉米的田地。

  春天,布谷鸟才啼过头遍,父亲便按捺不住了,天刚亮就把我唤醒,一同朝田野走去。我在前头牵着骡子,父亲扶着木耧跟在后面,弯曲着腰身气喘吁吁,双手不停左右摇摆,还不时抬头瞄瞄远方,木耧在父亲身后留下一道深深浅浅的沟,远远望去,如同尺子画出的一条线。

  日头渐渐升高了,远山从薄雾中显现出轮廓。我们终于耩完了一块地,我把耧铧翻起的松土压实,父亲则蹲下吸一袋烟,也让骡子落落汗。父亲还不时刨开土层,瞧瞧谷种播得匀不匀,看看墒情,遇到坚实的土块,他会用手细细地捏碎。收工时,他会站在地头久久凝视着土地。

  不出几日,一垄垄谷苗破土而出了,无论是村西的旱地,还是村东的水浇地,都出得满苗。“稠谷稀麦坑死人”,谷子必须间苗,间苗时既可以用锄头铲,也可以用手拔,但那样太窝工,而用锄头间苗是锄地当中难度最大、技巧最多的一种。父亲是种地的好把式,这当然难不倒他,他步法稳健,锄头在他手里犹如书家手中的笔杆那般灵巧,不仅速度快,而且锄头过处疏密有致。我反复练习却不得要领,最后只好蹲着用手揪,累得腰酸腿疼。望着谷苗单薄、孱弱的样子,叫人好生可怜,担心它能否抗得住狂风、干旱,怀疑它能否在秋后吐出穗头。父亲并不在乎这些,他说:“谷子的命是很强的。”

  择苗后,依谷子的长势还要深锄和浅锄各两遍,俗话说:“叉头上有火,锄头上有水。”深锄既能防止土壤中的水分流失,又有利于谷子扎根儿。浅锄则是为了铲掉与谷子争水争肥的杂草,可别小看了这些杂草,它们是谷子生长的天敌,留个毛根儿,遇到阴雨天它就会疯长起来。过去对付杂草最好的办法,就是正午时刻顶着炎炎烈日收拾它,近乎与之同归于尽,不曾晒掉过两层皮的人是承受不住的。

  劳动间隙,父亲会讲一些亲历的往事。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地里能吃的东西都吃了,甚至连树叶、树皮都吃光了,我们家里几十口人饿得已经走不动了。生死关头,是我一位远方的舅爷步行了几十里路送来一斗救命的谷子,才使全家人熬过了那个青黄不接的漫长春天。我忽然想到,也许正因为这段经历,父亲才老念叨一句话:“只要有谷子,什么都不怕。”

  谷子沐浴着夏阳,吮吸着秋露,一天天生长着,才一个多月,谷子已经把谷地掩得严严实实,叶子肥厚丰腴,谷秆也变得壮实挺拔,穗头已经露了出来。这时的谷地已是满眼青翠,风起时掀起层层谷浪,把谷子的馨香送到十里八乡。

  又是一个好年景,每个人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不料,夜里突然起风了,这是一场罕见的龙卷风,刮歪了树木,折断了枝丫,我彻夜难眠。第二天人们都冲向地里,果然,一片片玉米和高粱全倒下了,只有谷子依旧不肯低下高贵的头,成片的谷子依然那么整齐,那么精神,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

  开镰的日子是辛苦的,也是幸福的。天上还是满天星斗,院子里已经响起了父亲霍霍的磨镰声。在谷地里,全家人展开了竞赛,看谁割得又快又净,哗哗哗,镰刀声此起彼伏,粗犷雄浑,尽管汗水湿透了衣服,尽管腰身越来越酸疼,可我们却不感到累。母亲来送饭了,绿豆米汤和小米面煎饼,是我最爱吃的食物。父亲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了少见的笑容,谷地里到处弥漫着新谷子和饭菜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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