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喜欢捧着一杯清茶,静静地站在宿舍的阳台上,看着远处鳞次栉比的楼群,心里会有种怅然的恍惚,听见风吹起的声音,犹如穿越了千年的时空,把我的思绪带到远处。不经意间一缕惆怅又从心底的某个角落袅袅地升起,那些人,那些梦,那些我青春岁月里的懵懂往事……
情萌
我以为我会以我的方式我的个性过完我的高中生活,我以为在大学之前我绝对不会染指任何有关感情的事,可是我没有想到,走在青春轨迹上的我,终究没有躲过季风的吹袭。我竟然悄无声息地喜欢上了他。
我们是在学校元旦晚会的演出现场认识的,他叫陆扬,是学生会干部,我是晚会的演员。原本只是工作上的接触,完全没有深交的理由,但巧合的是演出那晚我偏偏犯了胃病,所以他就成了我一个人的助手,跑前忙后,小心照顾,直至我的独唱成功谢幕,那真诚的目光,如一泓泉水清澈透亮。晚会结束以后,他的身影就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我就像一个傻瓜一样稀里糊涂地喜欢上了他。
没有惊险曲折的历程,看似简单的萍水相逢,却埋下了我单恋的种子。从那之后的每一天,我的心情已不属于我自己了,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乐,也会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而悲。好友们都很诧异,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她们觉得他是一个很一般的人,就连以前追求我又被我拒之千里之外的男生都比他好许多。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对他动心,可能就是因为那天晚上他给了我一种不一样的温暖吧。
我不敢把这样的感情告诉他,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哪怕只是一个背影,我就会很开心。每当看到他在校园里穿行的样子,我只会默默注视着,浅浅微笑。不管他注意到我没有,就算是轻如云烟,我也愿意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他在我的视线里来去匆匆。
情伤
其实我那时也是学校里小有名气的人物,学校里的大小演出,我的独唱是必上的节目,在各类演讲辩论赛上经常拿奖,在校报上不时也会发表文章,我还是班里的美术特长生。像我这样集多种才艺于一身的,在那所县级的普通高中里是少之又少的。我不知道他知晓我的暗恋之后会不会也喜欢我,但我知道至少那个时候不会,因为他当时在追求我们班的一个女生,而且追得尽人皆知。
那时我才真正体会到自卑的滋味。我长相难看吗?我有什么地方不如她吗?为什么他喜欢她而不能注意到我呢?在她面前,我有了低人一等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对我这个向来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来说是相当陌生的。这种微妙的感觉让我不敢和那个女孩接触,只好躲在角落里悲哀地看人家幸福地拆信读信,又装成不在乎的样子给身边的人看。从心而论我真羡慕她,但如果我是她我肯定会珍惜他,而不把这当做游戏。可现在我连告诉他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能去想其他呢?
好友们纷纷为我抱不平,说这样沉默的方式可不是我以往的作风。其实,有一种最真的感觉我没敢告诉她们,那就是我很清楚当前的我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可不顾一切地喜欢就不可谅解了。我还要不要学习?我还要不要考大学?青果子毕竟是酸中带涩的,若因此而误了学业,留给以后的肯定是后悔莫及,对他对我都不会有好处。何况,我了解他吗?只是从好友那里听到他以前成绩很好,但因追求我们班的那个女生而落下了。他值得我喜欢吗?我在心里无数次地问自己。我茫然,我无措,我不知道。
情冷
好友们为了让我从那个误区里走出来,就把听到的有关他不好的事不管是真是假全都讲给我听,似乎他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大坏蛋。其实我挺感动的,但我也知道这是没用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是必须自己走出来才行的。
那一年多的日子在我的记忆里是阴晦的,回想起来只有伤感与无奈。也许,那是我高中生活里最低调的一个时期吧。我以前觉得自己很坚强,可是我错了,我发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又一次坐在教室里,看着身边忙忙碌碌的同学,再想想不思正业的自己,我掉泪了。
楼头残梦,花底离愁。那时才明白古人笔下为什么会写下这么伤感的语句,而今身在其中,便也品到了其中滋味。一段忧伤的情感,会让人想起来心里就有种痛。真不记得是怎么走出那场单恋的。当我再次和他在校园里相逢,已经可以淡淡地微笑着和他擦肩而过,我知道,我把他放下了。一年半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只是我已经耽误不起,一直憧憬的大学梦,我必须用努力来实现。
后来我写了一首散文诗,发表在一家报纸上,想来是对这场感情的纪念吧。之后的日子里,我就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繁重的学业中了。高考的压力已没有余暇再去想其他,对陆扬的那场单恋,也已不忍去回想了,它已经让我丢失了好多好多。但是我不想去责备自己,也许我做得已经够好了,因为青春期的敏感与萌动是每个同龄人都会有的,但我还是理智地放下了。只是这场独角戏我演得很累,日子无聊又难过。我想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些起起落落的无奈,那种浮浮沉沉的心情。
我还是没有告诉他,我觉得这样会好一点,我不想让他有任何压力和负担。这样的故事本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发生,既然注定是心碎,注定是悲剧,又何必要多一个人来承受?只是我也会偶尔想到,多年以后时过境迁,如若有缘再相逢,当我把一串留有这个故事的回忆饰链挂在他的脖子上时,他会笑我太傻吗?
情淡
后来我有了一张他的照片,是一个好友帮我要的,他们曾是初中同学。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都是在忙忙碌碌中度过,迎接各种各样的考试,高考的紧张把什么感觉都冲淡了,把他都淡忘了。偶尔想起来竟然都没有了感觉,也许是麻木了吧。有时候就是这样,经过了的一些事,宁愿把它放在心底锁起来,也不愿回首或再去翻起。
临近毕业的几个月,同学们开始忙碌起来,为毕业做准备,送照片、照合影、写留言。一时间照片雪花似的满天飞,留言本随处可见。我的留言册除了给本班的同学写之外,还给了几个邻班的好朋友。那时我才想起是不是也应该让他写一份。不管怎么说,终究是相识一场,而今快毕业了,就当是留个纪念吧。
最后我真的在留言册上给他留了一席之地。当我把留言册交给他的时候,心里很平静,看着他的感觉是那样的释然又平淡,隐约中又有了几分伤感。当初忘不了时我懊恼,而今做到了却又有了几分失落。他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众多人中却偏偏喜欢上了他,仅仅是因为最初他给过我一点点不一样的温暖吗?我也不知道。而今时过境迁,我不想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这不是初恋吧,但以后的日子我想不经意中也会把它想起。
还我留言册的时候,他意外地向我要张照片,让我始料不及。没有去看他的眼神,我没有来由地便答应了。我拿出两张由他来选,一张最自然的生活照和一张最漂亮的艺术照,他选择了后一张。其实我更希望他选择前者,想让他看到的,是一个平平淡淡的我,一个真真实实的我。
当他把他的留言册交到我手上时,我思忖再三,还是决定认真对待。我以自己的美术功底认真设置了一篇留言稿,虽然都是些平常的祝福话,但在那本厚厚的留言册内,我的留言是最漂亮最醒目的。在留言的最后,我写下了这样一句话:谢谢你两年前的那一次照顾,愿我们多年以后还是朋友。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写下这样一句话。说是放下,其实心里还有伤感,终究是一段伤情,就算他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以后彼此各奔东西,我还是希望他能在某个不经意间,也能把我淡淡地想起。
情结
原以为事情就会如此结束,我和他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渐行渐远。可是高考结束后的那天傍晚,他却托人找到我,交给我一封信,看完后我蒙了。信里只有一张报纸,就是我发表过散文诗的那张,上面还有一句话: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我忽然有了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却也有了一种出奇的平静。他知道了吗?他一定是想到了。难道上天安排就是如此的戏剧化吗?
和他并肩走在夜幕低垂的大街上,走过一盏盏昏暗的路灯,看身影变长又变短,变浓又变淡,我出奇的沉默,麻木而机械。这是有生以来和他第一次长时间的相处,想来也是最后一次。我把实情都坦白了,语气平淡,语言简单,轻描淡写,一概而过。我不想把自己说得太神圣,大概也是因为那时的自己对以前的感觉都淡了吧,这样的坦白只是为解开他心里的疑惑,给他一个明白,毕竟,我那篇文章写得很朦胧。高考结束了,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压力了。既然上天决意如此,我就走一路算一路吧,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把什么都放开了。
坐在体育场的草地上,远处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在夜色中很美。脑子里却有一种迷茫的感觉,旁边的他在老练地弹着烟灰。遥远,遥远,太遥远了!以前那种模糊的感觉,在那一刻竟清晰起来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我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一段长长的甬路一生的时间都走不到尽头,和他之间,有着永远都无法磨合的隔离。那一刻我彻底懂了,年轻无知的感情不是爱,朦胧浅薄的喜欢不是爱,这么一个神圣的字,怎能是一个刚刚17岁的女孩子所能领悟到的?在我彻底明白的时候,却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那晚我的脑子里没有那么杂乱,我没有去想以前的事,似乎是距离太远已让我记不起来,只是偶尔的感觉让我伤感。那份刻骨铭心的沉重,真的永远风干在记忆里了吗?那无助的凄楚,几次想要放弃的痛楚,几起几落的无奈,真的随风而逝了吗?我想笑,不知道为了什么。那青春岁月的感情,未经花苞就已凋谢,而今得到的感悟又是如此的明明白白,让我无话可说。
我已记不起来那晚的话了,对于他的话,我更是没有特别的留意,但有一句话,我还是记下了。他说,错过了我,三年高中,一个遗憾。我听后没有激动,感觉是那样的平淡无奇。是这样的话来得太晚了吗?为什么要等到我彻彻底底放下时他才有这样一句话?不可能了,这样的故事不可能有续集了。以后的路那么漫长那么遥遥无期,还不如在彼此的心里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后记:后来我在家人的安排下辗转到郑州复读,一年后考取了现在的这所大学。在这所学校里,我遇见了爱我和我爱的男友,也渐渐地淡忘了和陆扬的那场暗恋。可是我知道,我不会完全忘掉的,只是化作了片片回忆,伴着那悠悠的思绪,定格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不经意间的某个日子,某个午后,又会把它念起。它在我的生命中,就像惊鸿一现,来时有情,去时无影,来时有痕,去时无踪。当一段记忆已经可以微笑着从时光的角落中走过,那些逝去的岁月,就如同梦境一样,美丽而缥缈。那段花样年华的日子也已化作了清清的风,清清的梦,清清的朝朝夕夕,变成了淡淡的泪,淡淡的笑,淡淡的那年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