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7版:情感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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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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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 年 6 月 27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父爱无边
采访人:晚报记者 原昆鹏 实习生 陈海寅
讲述人:强子,男,26岁,学生

  又是一年父亲节,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陪伴在父亲左右,可是今年,却让我有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痛。2007年10月10日,在这个原本应该很平常的日子里,爸爸永远地离开了我。

  在爸爸离开的日子里,我每时每刻都在刻意回避这个让我无法接受的残酷事实。我努力让自己不看、不说、不回忆关于爸爸的一切,想用时间来治愈自己心中那痛失父爱的锥心之疼。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发现时间并不是治疗伤口的金疮药,自己内心深处伤口上的那层痂,不经意间就会被揭开,那种钻心的疼痛常常让我几将窒息。每次回想起爸爸,那种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愧疚、悲伤、痛苦的感觉,就一起涌上心头……

  

  谆谆教诲,父爱为我撑起成长路上的一片天

  爸爸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一辈子辛苦劳作、勤俭持家,靠着种地和编柳篮养育了我们弟兄两个。他节衣缩食供我们弟兄俩读书、给我们盖房子,让我们一直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爸爸性格耿直,乐于助人,字比我写得都漂亮。他才智聪颖,口才流利,任何问题都能分析得入木三分,常能切中问题的要害,使得乡亲们为之折服,所以村里谁家有什么事都愿找爸爸商量,左邻右舍谁家发生了纠纷,也愿找爸爸去调解。在爸爸的身上,有太多的东西值得我终生去回味;爸爸的一生,如同一面镜子,让我学会了坦然接受生活的艰辛和曲折,让我清楚地认识到人性所具有的脆弱与高贵。 

  也许在别人的眼里,爸爸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一辈子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也没有给我们的人生提供一个很好的平台。但是,在我眼里,爸爸却是最伟大的,他在我们弟兄两个身上倾注了毕生的心血。为了让我们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爸爸在他短暂的一生中,给家里盖了六次房子。仅靠种地打粮食的收入,有几个农民能够做到这些?而爸爸就是靠着平时省吃俭用,靠着比别人付出更多的辛劳,尽他的最大努力,为我们做到了。去年春天爸爸对村子里的几个在外打工的小青年说的话,让我在之后的日子里,每当想起来就会不由自主地心酸。爸爸说:“你们现在比我们那时候好多了,你们把地里的庄稼种好后,利用农闲可以出去打工挣钱,我们那时候没有地方去打工,想挣个活钱,就只有起早贪黑地编柳条篮子,然后拿到集上去卖,换成钱补贴家用。”直到现在,想起爸爸这番话,我也会不由自主地眼角潮湿。爸爸这辈子,为了这个家受了太多的罪,吃了太多的苦!

  初中毕业后,我没有选择读高中,而是上了一所中专,因为读中专可以让我尽快地走入社会,挣钱养家糊口。那时候,家里的情况不太好,同龄人中比我家境况好很多的同学都辍学出去打工挣钱了。当时,我也想出去打工,挣钱贴补家用。但是爸爸却坚决不同意,爸爸说他和娘一辈子吃苦受累就是想让我们弟兄俩过得比他好,他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我读书。就这样,我带着爸爸和娘的殷切期望,踏上了出门求学的道路。在送我去学校的路上,爸爸告诉我:“咱们农村的孩子,要想走出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有努力读书这一条路可走。”

  三年的中专是我人生的重要转折点,让我这个农村的孩子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到大城市,并在这里学习、生活,成长为一名有理想的青年。在学校里,我努力学习,在顺利完成中专学业的同时,通过自己的努力,拿到了郑州大学行政管理专业自考大专文凭。由于有了这个文凭,在2003年中专毕业的时候,我天真地以为凭借自己的大专毕业证,再加上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在社会上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于是我放弃了学校保送上大学的机会,选择了参加工作。但是,现实的残酷迅速击溃了我那仅有的一点自信,因为不是全日制大专毕业生,我连参加市里公务员考试的资格都没有。当时,我已经无路可走了,绝望到了极点,整天待在家里,什么事也不想做。爸爸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安慰我,让我不要着急,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努力,总会有办法的。那段时间,爸爸给了我很多鼓励,让我又重新树立起生活的信心。那一年,市委组织部第一次招考大学生村官,爸爸偷偷地给我报了名。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想不通,不愿意去参加考试,想想自己好不容易考出了农村,再回到农村去,心里面很不是滋味。爸爸安慰我说:“强,你聪明,又有上进心,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你去努力,都会有一个好前程的。谁的路都不会一帆风顺,忍一忍困难就过去了。”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考上了我们那里的大学生村官并以自己优异的表现被抽调到乡政府帮忙,这一干就是四年。

  

  殷殷期盼,父爱伴我走过漫漫求学路

  由于我是在基层政府且从事的是文字材料工作,所以平时除了给领导写汇报材料外,还有大量的空闲时间可以自己支配。爸爸就鼓励我多看书,要有自己的一技之长。爸爸说现在无论是在什么单位,有能力的人才是最受欢迎的。就这样,在爸爸的鼓励下,我参加了自学本科考试。当时我的工资低且还常常不能按时发,没有钱买书,爸爸就从微薄的收入中挤出钱给我,让我拿去买书,看着那一把零钱,我不忍心去接,自己这么大了,不但不能挣钱贴补家里,还要再向家里要钱,心里特别难受。看着爸爸日渐苍老的面颊,我真的很想哭,但是我忍住了,我暗下决心,要用行动来报答爸爸,我要让家人过上幸福、安乐的生活。于是,在爸爸的支持下,我开始了漫漫的自学路。

  我没有上过高中和大学,再加上自己初中时英语基础没打好,所以,要想考过自考本科的英语,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但是,每当我看到爸爸那充满殷切希望的目光,我就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只能更加努力。要想飞得更高,就要比别人付出得更多。我借来了同学的高中英语课本,从第一册开始,背单词,背课文。我不聪明,只有靠边读边写的笨方法来完成这些。北方的冬天长夜漫漫,农村又没有暖气,晚上只能躺在被窝里看书,爸爸每次都会给我装一个热水袋,让我取暖。爸爸的热水袋伴随了我四年,也温暖了我四年。就是靠着爸爸的支持和自己的努力,我以每次四科全过的速度在两年内考完了本科的所有课程,2005年7月通过论文答辩,2005年12月拿到了本科毕业证书。

  就在我庆幸自己顺利拿到本科毕业证并要松口气的时候,一个更加艰难的挑战又摆在了我的面前。我们村里,在近三年时间里,连续考上了十几个研究生,有几个还是我小时候的玩伴。看到这些,我有些自惭形秽。村里人对这些考上研究生的学生及其家人都是另眼相看,而对我这个不是全日制大学毕业的“冒牌”大学生,却不屑一顾。也许是要圆自己的全日制大学梦,也许是要为自己、为家人争一口气,也许是要赌气给那些曾经轻视自己的人看,也许是为了毕业后找一份更好的工作,总之,在一段时间的迷茫过后,在爸爸的鼓励下,我毅然做出了让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觉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决定——考研。

  决定考研的时候,已经是2006年10月份了。当时网上报名马上就要结束了,而且没有人指导,只能靠自己在网上查一些资料,于是,我匆匆地报了河南大学。专业书都还没有认真看过几遍,又匆匆地上了考场。毫无意外,我的第一次考研以失败而告终,很遗憾也很让我伤心,但是,总分338分,英语45分、政治74分的成绩也让我有了一丝欣慰。失败后,我没有灰心失望,因为我不能辜负爸爸对我的期望。于是我再接再厉,又参加了2007年元月的研究生入学考试,以英语54分、总分362分的成绩通过了初试,又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学校的复试考核,成为了这所院校的公费研究生。我憧憬多时的梦终于变成了现实,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刻,我百感交集。

  

  痛失父爱,那个最爱我的人远去了

  就在我刚刚走出人生低谷,就要迈向光明前景的时候,灾难却毫无预兆地发生了。我来学校读书还不到一个月,一天突然接到弟弟的电话,说爸爸病了,现在已经送往医院抢救,希望我赶快回去。我匆忙向老师请了假,连夜坐车赶往医院,一路上我一直在默默地祈祷,期盼着这样能牵住爸爸就要游走的灵魂。可是等我到了医院,爸爸已经在重症监护室了。爸爸突发脑溢血,经医生及时抢救,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还没有脱离危险。当我看到爸爸昏迷着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哽咽着喊了几声爸爸,大概是听出了我的声音,爸爸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眼神是那么虚弱,那么无助,他一直在等我回来,在等着看他儿子最后一眼。当时,爸爸的情绪很激动,在我面前号啕大哭起来,我担心爸爸情绪激动加重他的病情,就从病房里出来了。后来护士告诉我们,爸爸哭了很长的时间,一直到后来昏迷了都还在流眼泪,听到这些话,我感觉心都碎了……

  虽然医院尽力抢救,但是爸爸还是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走的前一晚,我和弟弟用热水为爸爸擦脸、擦身子,爸爸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但不管怎样努力他也说不出一句话了。看着爸爸的眼睛,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知道,这是爸爸在给我们弟兄俩交代后事。我对爸爸说:“我一定会照顾好家里的,您就放心吧!”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爸爸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欣慰。凌晨3时40分,爸爸的心跳停止了,我跪在床边,放声痛哭起来,但是,纵然眼泪流尽,也无法让我再去回报爸爸对我的养育之恩了。 

  爸爸走了,永远地从他疼爱的儿子的生命里消失了,在我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生离死别的残忍就过早地降临在我的身上。在爸爸离开的那个时刻,我和弟弟握着他的双手,抚摸着他依旧温暖的脸庞,在床前任热泪长流。可是,儿子的眼泪留不住爸爸的生命,我必须面对一个无法改变的残酷事实——世上最爱我们的那个人走了,永远永远地走了……以前,我觉得人生没有什么困难和无奈,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克服的,但现在我明白了,看着爸爸离自己远去,而我想留却怎么也留不住,那种感觉,真是痛彻心肺。

  推开熟悉的家门,从此不再有爸爸的身影,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爸爸,天国的您可曾知道儿子的无助和孤单?您的灵魂能否听到儿子的呼唤?爸爸,您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带走了人世间的关爱,也带去了儿女对父亲一生的依靠。漫漫的长夜,摇曳的灯光,让儿子相信有一个地方叫天堂。冥冥之中仿佛听到爸爸在说:“你要坚强,好好学习,照顾好奶奶和娘、照顾好弟弟一家,自己早日成家立业……”

  爸爸,从那以后,我们阴阳两隔再也不能相见,相会也只能是在梦中了。爸爸,您的儿子再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温暖的家。虽然我们知道,您早晚有一天要离开我们,可是,我们没有想到,这一天却如此过早地降临。爸爸,您把爱都给了我们,如今我们却不能再知道您的苦与乐。

  爸爸,您完成了作为一个父亲的职责,可儿子们却有太多太多未了的心愿……在我们刚刚有能力去报答您和娘的养育之恩时,我们弟兄两人却痛失父爱,这是我们兄弟俩今生永远的伤痛。儿子的世界里不能没有爸爸,人如果真的还有来世,爸爸,我们还做父子,让我把今生未能回报的恩情,来生一起报答,愿您在天堂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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