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琦儿是在一个很浪漫的城市——日照认识的,那年冬天她从北京回到了日照。原本她是北京一个军校的跆拳道教练,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父母不放心,把她从北京叫了回来。她的父母都是我们公司的正式员工,并且在公司里开了家商店,家庭条件相当不错。她回来的第一天就去店里帮忙卖东西,她卖东西的表情很专心。
命运就这样让我们相遇了。在她爸爸的安排下,她被分配到我工作的车间。我们在工作时都要穿工作服的,全身也只有眼睛在外面露着,彼此只能看见对方的眼睛,所以第一次见到她时,只知道这是一个靠关系进来的女孩,别的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心里却特别希望眼前的她是一个古怪精灵的女孩,因为我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这样的话自己不是就有机会谈一次恋爱了吗?
脑子里正在浮想联翩着,她突然直呼我的名字,跟我打起了招呼,我也礼貌性地回应了她一声。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虽然我的长相在这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但新来的她怎么会知道呢?我有点纳闷儿!
“嗯,是我,你怎么知道的?”她笑着看了看旁边偷笑的同事说:“你对我没印象吗?不过以后我们就算认识了。”她的话更让我有点不明白了,但她的表情似乎有捉弄我的意思。
我们第三次相遇是在食堂。平时我的饭桌旁都会有好几个漂亮的女同事一块吃饭,可那天好像她们跟商量好似的都没了踪影,难道想集体“罢工”?
百无聊赖时,突然一个长发女孩款款向我走来,她除了年轻,还颇有几分姿色,看她第一眼竟被她迷住了!等她坐到我旁边,才看出她是小卖部老板的女儿。
我已做好了主动搭讪准备,谁知她先说话了:“不认识我了?在车间跟你说话的那个人。”
这是我们真正相识的开始,但我的心早已被她俘虏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变得熟悉起来。一天有一半的时间在一起,她还时不时给我往宿舍送好吃的,我很感动。
我们的恋爱是在车间那些阿姨们的撮合下开始的,阿姨们都说我很英俊,总在琦儿的面前说我的好话,把我夸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其实我有点花心!用身边女孩的话形容,那就是处处留情,还有点拈花惹草。我对越得不到的女孩,越是要拼命去追,很容易得到的偏不懂得珍惜!
在阿姨们的撮合下琦儿接受了我。说真的,当时的我心里并不只有琦儿一人。但当琦儿爱上我之后,她的热情和专注让我感到了选择的艰难。另一方面,琦儿生活上的高消费也让我始料不及。她爱穿名牌衣服,出门打的,麦当劳是她经常光顾的地方!这对我这个刚从学校毕业出来打工的人来说,确实有点难以接受。
就这样我开始有意地疏远她,冷落她,但她对我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依然那么迷恋我。这使我开始心乱,开始为情所困。
转眼间到了过年,在外待了一年的我早就想回家了,就像春天花会开、冬天会下雪一样,过年时,人总是要回家的,人家都说河南人恋家,我想也是。
要放假了,琦儿送了我一条项链做纪念,她也希望我能送她件东西,并且希望礼物是一枚戒指。我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她。
离别的那个晚上,她问:“你明年还会来吗?”
“不一定,明年的事又有谁能说清楚?”我说。
说喜欢她吧,为什么我竟有了不想再来这里的念头;说不喜欢她吧,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拒绝她,有时还特别想见她,甚至没有她时,我就好像没法过一样。
我坐上了回家的车,窗外的她哭了,哭得那么无助。一丝内疚涌上心头,该是这样一走了之,还是该用什么方式来安慰她,我的心好乱!
她抬起那双看似很沉重的手敲打着车窗,打着手势让我下去,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她想让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让我把戒指亲自给她戴在手上。我知道她是想让我给她一个承诺。为了安慰她,我还是给她戴了。
她紧紧地抱住我,在周围那么多人的目光下!我却木然地站着,一时竟不知怎么办。
就这样我离开了日照,带着一种解脱的心情离开了。想着再也不用为了我身边的几个她而去烦恼了,想着再也不用为情所困了,所有的烦恼和不快乐也随着汽车行驶,渐行渐远……
回到了温暖的家,跟久违的家人和朋友聚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牌、唱唱歌,日子过得很是自在,不知是有意回避还是什么原因,那几天,我没想起过琦儿。
正月初八是要返回日照的日子,我不想去了。爸妈问我原因,我只好把我在日照的生活全盘托出,当然也包括与琦儿的交往,如果这次我去了,那就表示再次接受她了。全家人听了,都笑了,婶婶说:“有人追那还不好吗?你跟她谈就是了,你个大男人还怕她啊?”在家人的一再劝说下,我还是重新坐上了去日照的车。
到了日照已经是深夜了,这儿的路、房子、草、空气还是那么熟悉,老朋友都睡了,可能琦儿也睡了,或许她已经将过去画上句号了!
第二天,我刚出门,就与她撞了个正着,她表情惊讶起来,慌张地说:“你回来了!”我来不及回答,她就急匆匆地走过去了。
一天、两天,过了一个星期还没看见她,也没她的消息,我的心里开始有点发慌了。要是在往常,她肯定每天都会来找我的,但是现在她不在我身边纠缠了,我总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这才发现,以前有她是愁,可现在没了她却变成伤感了。想到以前她为我付出那么多,不顾我的冷落,对我不离不弃,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去找琦儿,并把她约了出来。
那天,我们去了公园。我把这几天的郁闷全部都释放出来,她还是那个她,只不过现在的我想通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我要敞开心扉接纳她。那天我跟她玩得都很尽兴,也是那天我第一次拥抱了她。
从那天开始,琦儿更喜欢我了,什么事都顺着我,在我面前变得十分可爱,我以为这就是爱了。
琦儿人好、家也好,对我更好,同宿舍的人都非常羡慕我,这时的我也变得更自信了,更在乎琦儿了,我跟琦儿的事在公司传遍了,那些喜欢我的女孩都主动退却,我的心里只有琦儿了。我们经常出去散步、骑摩托车到海边吹风,也会一起回忆往事,回忆我们第一次见对方时的那种感觉,我们也变得更加亲密了。
有一次我跟琦儿去逛了花卉市场,因为她最喜欢百合花,我送给她一盆,那天她说她特别的幸福,就像那手心里捧着的百合一样。能让她幸福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在回来的路上,我们谈了很多,很多。
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深。琦儿说,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她就觉得很幸福,很满足。她要我记住她,永远爱她!直到现在那些曾经说过的话仍然定格在我心灵的深处,它永远都不会消失。
如果不是一个经常为我点歌的女孩出现,我相信,我和琦儿之间可能是另一种结局。
那时在公司经常会有人在车间给我点歌,一个不留名的女孩总是给我点《水木年华》里的一首歌,反反复复只有那一首。后来听朋友说点歌的那个女孩挺漂亮的,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长得很像影星赵薇。也许同是异乡人的缘故,我跟那女孩相识了。日子久了,便产生了好感。
我没想跟琦儿分手,但对那个女孩确实也难以割舍。当我把内心的困惑跟琦儿坦白后,琦儿很冷静,她只问我是不是喜欢那女孩胜过她?我无语。
已把我当成自己一部分的琦儿,听了我的内心告白,她的痛楚是显而易见的,但她强忍着,什么也没说。
晚上琦儿把我约了出来,她告诉我家人想让她出国,到日本研修3年,她本想拒绝,希望能永远跟我在一起的,可我却深深地伤害了她。说到痛处,她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看着她那样子,我想向她道歉,告诉她自己不会跟那女孩交往了。
但鬼使神差的我,当时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告诉她:“我希望你能放下我,安心出国,我不想因为我使你放弃大好前程,毕竟出国的机会不是谁都能有的!”
她绝望地注视着我,那个眼神到现在我还记得,她擦掉脸上的泪痕,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那漆黑而又闷热的草坪里。
我们再次见面是在几天之后,几天之内,我度日如年,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琦儿脸上也多了许多憔悴,看来过得也不怎么好。我说:“你怎么那么憔悴,你能不能打起精神来啊?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你走?你这个样子也会让我更心碎的!”琦儿对我的话毫无表情,等她脸色稍微好点儿的时候,我却听到了这样的话:“能不能在我出国之前不要离开我,请你一定要陪着我,可以吗?”我上前用力地抱住了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快出国了,琦儿也不再上班了,开始每天去学习日语,而我也决定辞职,在以后的日子里陪着她。我每天跟她一块儿去上课,一块儿沿着海滩回来,有时一个人在课堂外等她,虽然有点累也有点枯燥乏味,但我要做最后的努力来让琦儿幸福。
有一天,琦儿说:“我最后问你,你真舍得我去日本吗?就不想留下我吗?我是你的唯一吗?”看得出她是在认真地问这些话,也是在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心里是想留她,我知道我爱她,可我向琦儿撒了谎,说了一连串的不。
琦儿对我不再有任何希望了。这次,我也彻底失去了她。
已经无颜再面对琦儿,我决定回家。看我去意已决,琦儿只能无奈地深叹了一口气。我答应她以后每月都会回来看她,每天会给她打一个电话。我的心也很痛,我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我们默默地抱在一起,想到明天就要分开了,那天晚上我们都变得沉默起来,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第二天,我要走了,我没让琦儿送我,我怕到时候我会忍不住哭出来,琦儿静静地注视着我,什么也不说,看着她那万般无奈绝望的表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我想说:“我爱你,我会想你的。”但我还是说不出口,怕她会更伤心,就这样我跟琦儿分开了,但我们的内心不知道忍了多少痛,又平添了多少无奈!
就这样我离开了日照,离开了琦儿,离开了一段我终生难忘的情感。
我对琦儿的承诺始终没能兑现,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琦儿深深地留在心里,在我心灵深处一直会有一个空间专门为琦儿而留,哪怕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跟她相见,我对她的心永远不变。
现在和琦儿失去了联系,不知道她在异国他乡过得好不好?后悔当初没能留住她,但在我的人生字典里,便有了珍惜二字,也明白了珍惜二字的内涵。
我想我真的懂了爱一个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