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记者　金锏／文　见习记者　张宁/图

　　▲伤痕累累的枣树。

　　在村子里，村民们争相向记者讲述枣树被砍的情况，交谈中记者了解到，近年来大枣产业给村民带来了不少实惠，农民依靠发展大枣产业都过上了好日子。然而，随着这两年附近一些小炭窑的开设，贪婪的不法分子便盯上了这些枣树，每天都有大量的枣树被非法盗伐、买卖。村民们不忍这些自己付出大量心血和汗水的枣树被人白白偷走，只得咬牙砍掉自家的枣树。

　　“其实俺们也舍不得砍这些枣树。可是有啥办法，不砍咋弄，人家把树砍走了啥都不会给我们留下！”一位大姐向记者诉苦，“一斤枣五六毛钱，好的时候还卖过一块多，而且枣树年年都挂果。卖枣树，一斤木材才一两毛钱，卖完就啥也没了，谁愿意卖啊！”可是因为村里的枣树陆续被偷砍，这位大姐担心自家的树被别人偷走，就把自家的十几棵树都刨了，“以后，小孩儿想吃个枣都得上街买”。

　　村民何正月更倒霉，他家的十几棵枣树一夜之间全部被偷砍了，“连个树墩子都没给俺留！连根儿都刨了，气死我了！”他说，他家的枣树离公路近，好偷，所以先被人偷完了，“那些偷树的开着车，带着电锯，一会儿功夫就砍倒好几棵树哩！”

　　据了解，在白毛村，几乎家家都在枣林里有树。村民何建增说，以前枣树没人偷的时候，一到秋天，红红的大枣挂满枝头，很是好看。“这两年不行了，路北边几乎没树了。”何建增说，他家的枣树也被人偷走了两棵，剩下的不敢再留在地里，索性自己刨出来卖了。

　　白毛村所辖自然村邢坊的邢大姐告诉记者，为了保护枣林，村委会天天在喇叭上宣传：“不要毁树，百年枣树栽种不易，一定要好好保护！”；“枣林不仅是经济林，也是农田防护林，林子没了，风沙就来了！”；“失去防护林的保护，沃田肥草就会变成黄沙滩！”；“枣林是集体林地，个人只有使用权，私自采伐枣树是违法行为”……

　　“可是，光靠宣传是没用的。”谈起现状，邢大姐很无奈，“那些木炭加工厂以每斤一两毛钱的价格向周边大肆收购木材，只要有人卖他们就收，最多也就是简单地问一下木材是哪里来的，很少有人要看什么手续。”邢大姐说，有些人为了一己私利，就从附近的枣林里偷砍枣树卖给炭窑。“这样一来，那些炭窑也就间接成了破坏枣林的一个重要因素”。

　　◆曾经数百亩枣林，现已“坑洼”一片

　　记者赶到善堂镇白毛村时着实吃了一惊，村庄土路北边的枣树已所剩无几，几年前连绵成片的枣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开垦在沙地上的麦田和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土坑，麦苗已经长出薄薄的一层，看不出这里曾是一片枣林。

　　给记者带路的白毛村村民何老伯指着光秃秃的沙地痛心地说：“以前这里可是一大片枣树林子，枣树上的枣又红又甜！村里的孩子们经常上树摘枣吃。俺小的时候这里就有一片枣树林了，听村里的老人说，这些枣树还救过村里人的命。村里老人常说，这些树救过命，说啥都不能毁啊……”何老伯痛心地摆摆手，“可是你看看，现在这儿成啥了，哪儿还有枣林，没了，都没了！”

　　土路南边有幸存活下来的枣树看上去依然健壮，有些枣树的树杆上还留有明显的砍伐痕迹。看护枣林的是位年逾花甲的何姓老人，看着被砍伤的枣树，何老汉直叹气：“这些树可有年头哩！它是俺们村里一辈辈传下来的，毁了可惜呀！”何老汉说，如果不是他和另一位老伙计轮流值班看护，估计路南这片枣林也难逃被砍的厄运。“以前谁用看护枣林子呀，村里家家户户都有枣树，别说现在是冬天树上没挂果，就是秋天挂果的时候也不用看护啊！”

　　沿着土路，记者不时发现有被砍伤的枣树。看树人何老汉说，看着祖辈们辛苦种下的老树被挖的挖，砍的砍，他既着急又心痛。

　　好端端的枣树为何说砍就砍，砍伐者又是何人呢？

　　◆枣树屡屡被偷，村民砍树实属无奈

　　核心提示

　　▲浚县善堂镇白毛村的村民看着被砍伤的枣树很是心疼。

　　◆记者暗访木炭加工厂

　　根据村民提供的线索，记者来到村东不远的一个木炭加工厂。

　　位于院子北部的4个炭窑正在烧制木炭，大量的浓烟从烟囱中冒出，发出难闻刺鼻的气味。在院子四周的地上，被锯成一截截的树干堆成了一座座小山，记者发现，几乎全是枣树。这些枣树粗细不一，有的直径甚至达到了半米以上，据村民介绍，像这样的枣树，起码要有上百年的树龄。

　　记者以买炭人的身份与烧炭工攀谈，一名烧炭工人向记者介绍，这些木炭都是用枣木烧的，“这边就枣树多，周围农民家家户户种枣树，天天都有人来卖树。”

　　记者问：“是当地农民吗？”

　　“也不全是，也有不少外地人。”烧炭工人告诉记者，他们收购的多是外地的树，“咱当地的枣树要被偷了也是卖到了内黄、清丰，那边儿炭窑多，听说有一个老板在那边就开了20多个炭窑。”

　　记者表示好奇：“那么农民为什么要卖枣树呢？卖了树以后不就没枣子可摘了？”

　　“不卖也不中啊，不卖就让人给偷完了，还不如自己砍了卖掉。”“这些枣树树龄过老，结枣太少，没有什么经济价值。”烧炭工人七嘴八舌地说。

　　记者问他们收购的枣树多少钱一斤？他们说，也就一毛多钱。记者说价格不高啊，还不如卖枣划算呢。

　　听到记者这么说，一名中年男人似乎有些警惕，他向记者解释：“我们收来烧炭的都是老枣树，不好好结果了，农民种着光赔钱。再说现在枣的价钱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有时候卖了枣一算账，还不够种树的本钱。所以，好多人都铁了心要刨树。”他说，刨掉枣树起码不用怕收不回成本了，“再说，刨了树还能种麦子，虽然赚不了多少钱，最起码也不会赔钱。”

　　“你们的炭质量怎么样？”记者假装很随意地问，“你们干这行有多长时间了？”

　　“放心吧，我们干这行有年头了，搬到这儿以前就一直开木材加工厂。”这名中年男子告诉记者，他们以前在离这里二三十里的地方干着，搬到这儿时间不长，才两年多，“以前那边也有很大一片枣林，现在已经开发完了。”

　　记者问这里的枣树也“开发”完了咋办？他说：“那就不在这儿干了，再换个地方呗。”

　　浚县善堂镇素以盛产花生、大枣著称，由于土质和气候适宜，这里种植大枣的历史很久远，不少枣树已有百岁树龄。然而，日前有不少当地村民向记者反映，称善堂镇白毛村到林河一带数百亩枣林被毁，一些不法分子为了牟取私利，疯狂盗伐枣树，给当地枣农造成了很大的经济损失……

　　◆陌生来电，疑似自圆其说

　　1月22日上午，记者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自称在炭厂帮忙。他说，他们做木炭生意没多长时间，而这句话和采访当天那位中年男子所说“有年头了”明显矛盾。打电话来的男子说，那个人跟记者说“有年头”是在吹牛，“他们只是来干活儿的，到底啥情况他们根本不知道，都是瞎说的”。

　　陌生男子还告诉记者，炭窑上收购的多是一些废旧木料，“老百姓盖新房时，从老房上拆下来的木梁、檩条、椽子这一类的”。对此，记者反问：“为什么我们在现场看到的几乎都是枣木呢？”他解释说：“前两年刚开小炭窑的时候只收废旧木料，这两年陆续有人往这儿送一些枯死的苹果树、梨树和一些不再结果的老枣树。我们想，也是给老百姓解决难题，就收了。”记者问，如何知道收购的树是老百姓自己的，还是偷伐的树？他说，这个没法判断，“哪个来卖树的也不会跟我们说这是他偷的”。

　　记者就此联系了市林业局林政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收购木材时需要求对方出示相关手续，否则便涉嫌违法。也就是说，对于缺少合法来源证明的树木，是不允许买卖的。

　　▲偷伐枣树留下的树坑。

　　▲村民告诉记者，这一片平地曾经是枣树林。

　　◆采伐、买卖树木要审批

　　民间素有“千柴百炭”的说法，据了解，烧制1吨木炭大约需要10吨左右的木材。白毛村的村民告诉记者，随着附近木炭加工厂的开设，枣树被盗伐的现象已经相当严重，两三年间，被偷、被刨的枣树已有数百亩。

　　那么，如此猖獗的盗伐行为，当地的林业部门是否知情？

　　由于浚县林业局负责这方面工作的林政股高股长目前在外地学习，手机按规定要关机，一时联系不上，一位姓杨的副股长在电话中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杨副股长在电话中表示，这项工作一直是由高股长全面负责的，自己对这些情况不是很清楚，“等高股长回来我问一下吧”。不过，他说，我国法律有明文规定，盗砍2立方米以上或乱砍滥伐5立方米以上就构成刑事犯罪，要追究刑事责任。杨股长说：“如果有人举报，我们会去现场调查，一经查实将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