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钩 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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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
身陷“剽窃门”始末
中国古代的四大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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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年 8 月 30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鲁迅
身陷“剽窃门”始末


  回望中国文坛的历史,鲁迅无疑是一颗璀璨夺目的巨星,他的杂文嬉笑怒骂,自成一派。他时常以幽默浪漫示人,然而被指抄袭的陈年旧事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一直到死,都不能释怀。

  近日,尘封50年的许广平手稿本《鲁迅回忆录》面世,还原和纠正了1961年该书出版时曾被删减和改动的一些段落、细节及提法,以求完整呈现真实的鲁迅。

  

  鲁迅长相酷似瘾君子

  

  鲁迅究竟长什么样子,也许这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在几张广为流传的照片里,我们都可以看到“短发竖立,目光犀利,眉头紧蹙,面堂消瘦,人字胡,或沉思或眺望,没有笑容,凝重而严峻”的鲁迅。事实上鲁迅并不是这样,“为什么我们看到的鲁迅遗容是这么消瘦的,其实是鲁迅没有戴全口的假牙,因此两腮是瘪进去的,他的身材也并不高大,只有161厘米。”鲁迅的长孙、58岁的周令飞这样解释道。如果说照片上的失真是无意间造成的后果,那么政治生活中的鲁迅形象便是人有意为之了。

  “文革”时期,有位雕塑家请鲁迅的第二任妻子许广平为鲁迅雕塑提意见,许广平说:“雕得很好,但是否太严肃了”,并拿出随身带去的照片。雕塑家为难地说:“大姐,你的建议很好,但这不是群众需要、宣传需要的鲁迅。”结果,雕像还是以横眉立目的形象展示了。

  那么,许广平心中的鲁迅是什么样子呢,手稿中是这样描写的:鲁迅是一个平凡的人,如果走到大街上,绝不会引起一个人的注意。论面貌、身段、衣着等,都不会吸引人的。

  他的面色灰暗,乍一看似长期吸毒(鸦片烟)的瘾君子,更加以具有平常严峻的面孔,初看起来,不了解的会当他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容易相处的人。

  1927年9月,鲁迅和许广平途经香港,香港的海关人员依照惯例上船检查。两位身穿绿制服的检查员把鲁迅的书籍和皮箱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撕碎装鱼肝油的纸匣,捅穿饼干坛子的封口,最后还是收了他20块钱的贿赂,才放过了他。鲁迅很诧异,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凶狠地检查他,船上的茶房说:“你生得太瘦了,他疑心你是贩鸦片的。”鲁迅愕然。

  然而对于自己的相貌,鲁迅可不这么认为。美国作家萧伯纳访华,见到鲁迅说:“都说你是中国的高尔基,但我觉得你比高尔基漂亮。”听了这样的赞美之词,鲁迅调皮地回应道:“我老了会更漂亮。”

  

  困扰终生的“剽窃门”公案

  

  生活中以幽默浪漫示人的鲁迅,在学术上却是异常严谨的,有一件陈年旧事一直是鲁迅心中难以拔掉的刺,一直到死,他也没能释怀。这件事就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剽窃”事件。

  新出版的手稿中有这样一段话,鲁迅在1931年7月11日的日记上写着简单的几个字,“为增田君讲《中国小说史略》毕。”增田君原是从日本盐谷温先生那里学过《中国小说史略》的,根据他的证明,益信盐谷的教材取自鲁迅,而不是如当时一些中国无聊文人所说:是鲁迅盗窃他的了。

  此段文字正是为了澄清一桩指责鲁迅所著《中国小说史略》涉嫌抄袭日本教授盐谷温作品的公案。

  “剽窃门”事件的关键人物是被称为中国闺秀派代表作家的凌叔华。

  1925年10月1日,《晨报副刊》在报头用了一幅敞胸半裸的西洋女人黑白画像,无署名,主编徐志摩也未声明画的来源,只是在同日刊载的凌叔华所作小说《中秋晚》后的附记中,顺便说“副刊篇首广告的图案也都是凌女士的”。10月8日,《京报副刊》上登载了署名重余的文章,指出该画是剽窃英国画家比亚兹莱的。另一件事是, 11月7日,《现代评论》又发表了凌叔华的小说《花之寺》,14日《京报副刊》出现了署名晨牧的文章,暗指《花之寺》是抄袭契诃夫的小说。此时,因在“女师大风潮”中与鲁迅有了过节的《现代评论》主编陈西滢与凌叔华正在热恋当中,便开始疑心这两篇文章都是鲁迅所写,目的是使他们难堪。

  于是不久后,陈西滢在《现代评论》上发表文章《闲话》:“我们中国的批评家有时实在太宏博了。他们俯伏了身躯,张大了眼睛,在地面上寻找窃贼,以致整大本的剽窃,他们倒往往视而不见。要举个例吗?还是不说吧,我实在不敢开罪‘思想界的权威’。”所谓“思想界的权威”,是当时某些人送给鲁迅的“封号”。

  不出10天,他又写了《西滢致志摩》一文在《晨报副刊》上公开发表,其中攻击鲁迅说:“他常常挖苦别人抄袭。有一个学生抄了沫若的几句诗,他老先生骂了个痛快。可是他自己的《中国小说史略》却是根据日本人盐谷温的《支那文学概论讲话》里面‘小说’的一部分。其实拿人家的著述做你自己的蓝本,本可以原谅,只要你书中有那样的声明。可是鲁迅先生就没有那样的声明。在我们看来,你自己做了不正当的事也就罢了,何苦再去挖苦一个可怜的学生,可是他还尽量地把人家刻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本是自古已有的道理。”

  《西滢致志摩》是1月30日登出来的,2月1日鲁迅便写出了他在这次论战中最长的、也是最尖锐的一篇文章。在这篇长达8000字的文章中,鲁迅说:“这‘流言’早听到过了,后来见于《闲话》,说是‘整大本的剽窃’,但不直指我,而同时有些人的口头上,却相传是指我的《中国小说史略》。这回那罪名却改为‘做你自己的蓝本’了,比先前轻得多,仿佛比自谦为‘一言半语’的‘冷箭’钝了一点似的。”

  对于抄袭的指责,鲁迅也作出了回应,“盐谷氏的书,确是我的参考书之一,我的《小说史略》二十八篇的第二篇,就是根据它,还有论《红楼梦》的几点和一张‘贾氏系图’,也是根据它的,但不过是大意、次序和意见都很不同。其他二十六篇,我都有独立的准备,证据是和他的所说还时常相反。”

  

  “鲁迅终生不能忘此仇恨”

  

  直到将近10年之后,鲁迅依然对此事耿耿于怀,1935年12月,鲁迅在《且介亭杂文二集·后记》里再次旧事重提:

  在《中国小说史略》日译本的序文里,我声明了我的高兴,但还有一种原因我未曾说出,是经十年之久,我竟报复了我个人的私仇。当1926年时,陈源即西滢教授,曾在北京公开对于我的人身攻击,说我的这一部著作是窃取盐谷温教授的《支那文学概论讲话》里面“小说”的一部分;《闲话》里的所谓“整大本的剽窃”,指的也是我。现在盐谷教授的书早有中译,我的也有了日译,两国的读者,有目共睹,有谁指出我的“剽窃”来呢?呜呼,“男盗女娼”,是人间大可耻事,我负了十年“剽窃”的恶名,现在总算可以卸下,并且将“谎狗”的旗子回敬自称“正人君子”的陈源教授,倘他无法洗刷,就只好插着生活,一直带进坟墓里去了。

  陈西滢并没有就此应答,1936年,还是由胡适出面为陈西滢作解释。胡适在写给苏雪林后来又公开发表的一封信中道:“鲁迅自有他的长处,如他的早年文学作品,如他的小说史研究,皆是上等工作。通伯先生(陈西滢)当日误信一个小人张凤举之言,说鲁迅之小说史是抄袭盐谷温的,就使鲁迅终生不忘此仇恨!现今盐谷温的文学史已由孙俍工译出了,其书是未见我和鲁迅之小说研究以前的作品,其考据部分浅陋可笑。说鲁迅抄盐谷温,真是万分的冤枉。盐谷温一案,我们应该为鲁迅洗刷明白。”然而这时,鲁迅已经去世65天了。

  其实,鲁迅与盐谷温曾有来往,但并不密切。他们自1926年开始通信,1928年在内山书店曾偶然会面,但盐谷温从没有发表过鲁迅“剽窃”或“抄袭”他的言论。那么,他是不是没有看到鲁著《史略》?事实是,盐谷温看过。

  1930年北新书局出了一本汪馥泉译的《中国文学研究译丛》,其中收录了盐谷温的《关于明代小说“三言”》一文,文中说:“我前学年度在大学里讲中国小说史……看到从前著《宋元戏曲史》的王国维氏及近来著《中国小说史略》的北京大学鲁迅等未曾见过的书籍,现在日本存着……”当事人自己亲自看过,并没有剽窃的疑问,反倒是无关之人热情高涨,世间真是不乏怪事。

  盐谷温不但看过《中国小说史略》,而且还曾用来做自己授课的教材,1997年8月举行的北京国际《红楼梦》学术研讨会上,一份报告中介绍了日本红学家松枝茂夫的经历:

  “到东京后进入东京帝大,投入盐谷教授的门下……在这最后一年,盐谷教授讲授了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松枝出席听讲,在讲授结束的二月份,出席者签名留念时,松枝也签了名。这本原书现存于天理大学图书馆收藏的节山文库中。盐谷温对《中国小说史略》的成就给予相当高的评价,并把它当做教材使用。”这又与手稿中的部分内容有一种契合。

  (据《文史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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