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友三一生中投机钻营，反复无常，脚踏两只船。曾先后多次投靠冯玉祥、阎锡山、蒋介石、汪精卫、张学良、日本人和中共，而又先后背叛之，被时人称为“倒戈将军”。 1940年12月1日，石友三突然被人活埋了，真正的“凶手”居然是两次用重金收买过他的蒋介石；那么，蒋为什么要活埋他呢？

　　■对冯玉祥恩将仇报

　　1891年，石友三出生于吉林省，初小文化。由于个子矮小，石友三不受人器重，流落北京街头。1912年，恰逢身为奉军营长的冯玉祥在北京招兵，见他虽其貌不扬，但很机灵，要他当了马伕。

　　石友三见有了靠山，便大献殷勤，深得主人喜爱，不久当上了冯玉祥的贴身侍卫。从此，他随着冯玉祥的升迁而青云直上。冯玉祥当旅长，他当连长，并自选了心腹高树勋为副官。次年升任三营营长，结识了一营营长韩复榘。1924年冯玉祥升为西北边防督办，石友三当上了第八混成旅旅长。同年9月，当冯玉祥任国民联军总司令时，石友三升为第六师师长。

　　短短13年内，冯玉祥一手把他提到高官位置，其恩可以说是重如泰山了，然而石友三仍不满足。

　　1926年3月，冯玉祥命令石友三与韩复榘攻打雁北、大同等地的晋军阎锡山，石友三、韩复榘开始表现还不错，亲自督战，身先士卒。可是两个月后，两人产生厌战情绪，石友三、韩复榘与晋军达成妥协。

　　这时，奉军由热河向西迂回进攻，使冯玉祥部队驻地张家口直接受到威胁。冯玉祥当机立断，率西北军弃守南口，沿京绥线向西溃退。阎锡山乘机出兵使西北军腹背受击，溃不成军。而石友三、韩复榘两部队未受追拦，不仅保持完整，而且沿途还收容了许多溃兵，其势力骤增；在途中见绥、包一带殷实富庶，可屯兵养势，于是暂投晋军，受到阎锡山欢迎。阎锡山为了让石友三安心从晋，从军中选派一顾姓美女送给石友三当姨太太，石友三乐不思蜀。这时冯玉祥正在苏联搬兵，一切都蒙在鼓里。

　　石友三、韩复榘降晋不久，冯玉祥离苏回国，即通知石友三、韩复榘开会。两人因心中有鬼，不敢前往。后经冯玉祥派人解释，表示不计前嫌，加上石父严责，要他不该忘恩负义，石友三才回头听令。他虽重新回到冯部，但是经过这次叛离之后，冯玉祥对石友三不能不有所警惕，石友三对冯玉祥也常怀有畏惧之感。

　　1927年春，已升为第六军军长的石友三率部队在移防平凉时，因沿途抢劫，冯玉祥以正军纪为名，严惩了该部师长张凌云等人；同时，军中又盛传石敬亭要代替石友三为援陕第五路总指挥，石友三心中便惶惶不安起来。

　　冯玉祥把石友三部队编为总预备队，不让他与敌方接触。并派高参李秉璇接替石友三部队的参谋长之职。

　　1928年春，石友三部队参加鱼台战役回军之际，李秉璇因马受惊跌在地上，泥污满身，打骂马伕，马伕反唇相讥。李秉璇要求严办马伕，石友三说：“一个参谋长和马伕打架，真是笑话。”李秉璇一怒之下，请求辞职。

　　■与蒋介石捉迷藏

　　鱼台战役，石友三大败蒋介石的心腹之患孙传芳，收复济宁，蒋介石对石友三嘉奖，并赏大洋7万元，后来蒋又赠给石友三10万元。此事不知被谁走露风声，石友三怀疑李秉璇所为，派师长孙光前深夜将李秉璇活埋。冯玉祥闻知，追问李秉璇的下落，石友三总是支支吾吾。

　　那年秋天，编遣会议后，石友三部队缩编为陆军第二十四师，他任师长，士兵2万多人。冯玉祥因西北军保留过少，大为不满，离开南京，从此蒋介石、冯玉祥隔阂日渐加深。等蒋介石与李宗仁武汉战争结束后，矛盾日趋变化，冯玉祥决定先发制人，动员讨蒋；但又怕阎锡山抄其后路，因此，他将豫鲁两省军队撤到陕西和河南西部，以迫使阎锡山一起反蒋。此时，西北军改为护党救国军，石友三为第三路总指挥。

　　韩复榘和蒋介石原先早有勾结，他决定叛冯投蒋。因石友三、韩复榘曾有默契，蒋介石在暗中委任石友三为第十三路军总指挥，悄悄又给他送款50万元。石友三于6月1日一面派人迎接韩复榘来许昌，一面欢迎蒋的钦差大臣钱大钧，在请钱大钧阅兵时，当众辱骂冯玉祥。

　　1929年秋，石友三由许昌移防安徽亳州、山东德州。恰逢安徽省主席方振武酝酿反蒋，被蒋介石解除武装，蒋介石决定由石友三接替其职。当石友三将要赴任时，蒋介石竟复电改以广东省主席相许。这使野心勃勃的石友三进退两难，大伤脑筋。唐生智趁机派其顾问前去拉拢，广东方面也派人向石友三游说，石友三动心同意共同反蒋。同年12月9日，在浦口车站石友三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决定与蒋决裂，先将蒋的代表扣下，然后以数门大炮排列浦口江岸向南京猛烈轰击，并派便衣队偷进南京城内乘势扰乱。蒋介石根本没料到石友三会来这么一手，一时南京各部院乱成一团。石友三见好就收，率部队北撤将沿途其他驻军统统缴械，安全退入河南商丘。冯玉祥部队派人见他，表示祝贺，石友三颇为得意。

　　1930年春，冯玉祥、阎锡山酝酿讨蒋，并劝说石友三一同行动。石友三部队驻扎豫北新乡一带，粮饷弹药主要依靠韩复榘接济，不足部分则从民间搜刮。石友三权衡利弊，加上韩复榘从旁怂恿，决定与阎、冯联手，共谋伐蒋大计。韩复榘、石友三两人互通情报，石友三部队于5月中旬渡过黄河，参加战斗，连克数城。8月上旬，阎、冯部队在陇海线上对蒋发动全面总攻。石友三部队同时出击，意欲活捉蒋介石。

　　可惜天降暴雨，行动困难，蒋主援军又先期赶到。8月18日，石友三获悉晋军溃退。石友三遂致电其所派驻北平代表萧振瀛问时局情况，8月25日接萧振瀛电称“张学良因蒋军收复济南，不日将表明态度，派兵入关，大局有急转直下之势，请考虑前途为要。”石友三眼珠子一转，当即致信张学良，信内有“即行撤兵北上，服从东北，愿效前驱”等话语。8月底，石友三决心率部队擅自放弃阵地，北撤新乡、安阳等地。

　　■让张学良大失所望

　　石友三之所以投靠张学良，主要是看中张在东北的地位，想利用张在东北的人际关系，扩大势力。他首先派人与东北军联系，随后于1931年初亲赴沈阳拜见张学良。

　　石友三在东北停留期间，张学良要他将所扣津浦铁路等交还铁道部，石友三虽怀疑张学良有诈，但不得不暂时忍让。整编后，石友三拥兵数万，雄居平汉路中段，踌躇满志，自以为可以纵横南北。又遇阎锡山、冯玉祥下野，败军之将云集晋城，彷徨无所依归，石友三便想乘机把这些残部收集起来，自作盟主，抢夺地盘。于是派人与晋军、冯军等将领联系，并通过胡绍武与韩复榘进行磋商，密商攻打计划，主张北打张学良，因其他人要南攻刘峙，故而未果。张学良对石友三大失所望，告诉身边人员说：“狗改不了吃屎，狼改不了吃人，本性难移啊！”

　　1931年5月，汪精卫、陈济棠等在广州组织国民政府，向石友三许诺，任命他为国府委员和第五集团军总司令，随后又汇款50万元。石友三虽然接受汪、陈的任命与接济，但仍主张首先占领平津，把张学良驱逐出关，将晋、冀、鲁连成一片，然后举兵南下。这时，张学良的堂弟张学成自北平来到顺德告诉石友三说，张学良患重伤寒病，已死于协和医院，秘不发丧；并说东北军是杂牌军，不堪一击，力劝石友三攻占北平。石友三不由大喜，当即电询北平的毕广垣。毕说：“张学良病重拒不见客是实，但未闻其死。我们历次表示服从东北，拥护中央，东北军亦待我们不薄。大丈夫立身处事，应以信义为重。不要轻举妄动。”石友三怀疑毕广垣私通东北，有意出卖自己，欲除掉他。当日深夜，召毕入见，门外排着手枪队。见面后，石友三一言不发。毕知其意，对石友三说：“白日之议，出于一片忠诚，言或不当，意极纯正。你既决心打张，我无不从命。”言时声泪俱下。石友三的二姨太黄风姿、三姨太顾氏从旁劝解，毕才保住性命，但石友三讨伐张学良决心已下。

　　1931年7月中旬，石友三在顺德集结部队，宣誓就任广州政府所委任的第五集团军总司令一职，把部队扩编为9个军，以孙光前为前敌总指挥。7月18日早上，率军出发，并发出讨张通电，第一天即到达内丘县。第三天进驻石家庄，却不见晋军踪影，便派黄广源持函去见孙楚，孙无意出兵。石友三大悔，但通电已发，只好独行。7月27日以强大兵力，进攻驻防东北军张秋镇的于都，将其击溃，并乘胜攻进到南大冉。当战斗打响时，东北军大批援军开到，双方在南大冉展开激战。激战三昼夜，未得进寸尺，石友三命令沈克率部由完县迂回侧击，亦未成功。南路方面援张的蒋军胡宗南部已进至顺德，并将孟照劲旅缴械，陈继承率部已进至高邑。石部在两面夹击中，决计退往山东德州再投靠韩复榘。但因退出仓促，且又遇滂沱大雨，撤退秩序已乱，加上越渡滹沱河时又遇山洪暴发，水深丈余，汽车军资全部遗弃，人马淹死很多。石友三率部到德州时只剩4000余人了。张学良命韩复榘负责收容，编为4个团，从此石友三走入低谷。

　　■和日本人紧密勾结

　　1931年8月，石友三在部队溃散后，寄居于济南韩复榘篱下，本想去天津与日本人联系，以图东山再起，韩复榘以“任何地方都没有济南保险”为由，阻其前往。石友三怀疑韩复榘有别的意图，于是密请与日本人结为兄弟的陈敬斋赴济南密议。陈敬斋为石友三推荐了一个名叫凑开一的日本特务，石友三扮成日本人，由凑开一保护乘船到天津。石友三在天津日、英、法租界大买房产4处200余间，出租赚钱。石友三成天嫖赌逍遥，常和日妓混在一起，还与地方上一些流氓、政客和失意军人过从甚密。他们派人四出活动，组织土匪队伍，企图重新掌控军队。石友三暗中与日本驻华特务头子土肥原勾结，土肥原指派特务凑开一伙同石友三的团长罗自臣、张国乾和冯寿彭等在冀东玉田一带活动，组织河北战区保安队骚扰华北，为日本侵略军开辟道路。

　　1935年，石友三被任命为冀北保安司令，石友三所收罗的土匪队伍编为4个步兵团，驻防北平清河。“七七事变”发生后，石友三部队编为一八一师。石友三乘机收容了一些散兵游勇，势力大增，扩编为六十九军。1939年，石友三出任察哈尔省主席及三十九集团军总司令兼六十九军军长。开始，石友三因为人少势单基础不稳，以抗日为名，行亲日之实，声称和八路军冀南军区保持一致；暗地经常对八路军寻衅滋事，制造摩擦。并将八路军派往征收给养的士兵逮捕活埋，不断偷袭八路军少量部队及政工人员。并曾以搜八路军为由火烧少林寺，引起人民公愤。八路军冀南军区忍无可忍，为了惩戒石友三，决定在该年的农历正月初一，乘其不备，给予打击。不料被石友三察觉，即于除夕夜率部队南逃，行到下坡寺，被八路军冀南军区包围，激战四昼夜。石友三率部队，向北突围而出，至河北曲周县的马驹桥始折而南向，奔赴濮阳。日伪军认为石友三部队对陇海路大有威胁，一面派兵进刘口镇，一面用飞机进行轰炸。石友三感到在铁路北面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致电蒋介石请求越过铁路。

　　石友三正在进退两难之际，蒋介石派人持函见他，商洽一切。石友三命令其弟石友信，同黄广源一起到达开封会见了日本驻军司令官佐佐木，接受签字之后，日军因兵力单薄，无法控制沦陷区，指使石友三部队进驻山东濮阳县一带，联合对付八路军。张鸿儒对石友三的投敌卖国行为极为愤恨，密谋率部队弃暗投明，谁知被石友信获悉，将张鸿儒处决。张鸿儒之死，引起新八军长官高树勋的反感。

　　石友三名义上有六十九军和新八军两军，实际归石友三掌握的只有一个六十九军。石友三、高树勋之间本来就不融洽，石友三被八路军包围于下坡寺之时，曾几次发电向高树勋求援，高树勋答应派兵，可因被困在路上，未能到达。石友三以为高树勋见危不救，怀恨在心。他心想，自己与日军达成防共协定，遵照日军意旨往山东濮阳县，从河南安阳开拔之日，事前也未和高树勋商量，估计他不肯同往，乃指使日军偷袭大陈楼，对高树勋施加压力。高树勋部队被袭，伤亡极大。此后石友三的阴谋被高树勋识破，高树勋对石友三更加仇恨。6月，石友三、高树勋部队皆派人到后方接运供给，石友三部队无恙，而高树勋部队遭到日军截击，一个旅长阵亡。高树勋怀疑石友三与日军共谋，气愤万分，发誓与他不共戴天。

　　■身遭活埋死有余辜

　　蒋介石对石友三已恨之入骨，之所以暂不动他，是为了更好地把他控制在手中，故派臧伯风去给他当政治部主任。石友三与日军签订防共协定后，蒋介石又派来高参李子强作为石友三的常驻顾问，还派来一个参谋长米文和。对蒋的举动石友三心知肚明，因此，授意总参议毕广垣作为政治代表应对臧、李，与蒋介石方面接洽频繁。谁知毕广垣早为特务头子宋家骅所收买，秘密为蒋所用，乘监视臧、李之便，与臧、李合谋对付石友三。石友信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向石友三进言，说毕等有谋反之嫌。石友三欲除之，无奈毕久居高官，深知已谋。此时石友三也感觉到已处在众叛亲离的境地，曾向好友孙良诚（时任鲁西行营主任兼游击指挥）表示，愿意与高树勋言归于好。孙良诚以高树勋的老乡自居，挺身而出担保，将石友三意思向高树勋转达。高树勋说：“彼此是共患难多年的老弟兄，还有什么不可解除的意见。”因此，孙良诚建议石友三最好先到高树勋那里当面和谈。石友三沉思片刻说：“待我试试看吧。”他的妻子和姨太太都劝他不去为好。但他去意已决，说：“去了成或不成，看他敢把我怎样？”

　　1940年12月1日早晨，石友三、孙良诚和黄广源等，带骑兵一连前往高树勋的军部所在地柳下屯。早上8时到达，高树勋率旅长以上人员迎接石友三入寨。他们正在会议室谈笑风生之际，臧伯风跟踪而来，进会议室直往高太太房中而去。不多一会，勤务兵进入会议室对高树勋说：“太太有事请商。”高树勋一面吩咐赶快开饭，一面离室而去。约半个小时，突然有手枪兵4人进屋，将石友三捕住缴枪，当夜绑到早已备好的土坑边。石友三见事不妙，破口大骂，说高树勋反目无情。高树勋哈哈大笑说：“不是我杀是天杀，不是天杀是地杀，不是地杀是蒋杀，一报还一报，罪有应得。你助纣为虐，出卖我中华民族，活埋了多少好人，今天让你也尝尝活埋的滋味吧！”一声令下，士兵将石友三推入坑中，随之黄土扑面而下。作恶多端、祸国殃民的大汉奸、火烧少林寺的凶手，在惨叫声中永远闭上了双眼。

　　（摘自《文史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