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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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枭雄张作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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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 5 月 18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乱世枭雄张作霖

  张作霖,1875年3月19日生于辽宁海城县北小洼村。早年父亲暴卒,他早早地就品尝到了人间的艰辛,也曾厮混于赌场,也曾提篮小卖,也曾投身军营,也曾干过兽医,最终落草为寇。那土匪也不是好干的,张作霖使尽了浑身解数,才拉起了一支几十人的队伍,离出人头地,还差得远呢。

  

  绿林招安

  他开始另想出路:“自古造反招安是升官发财的终南捷径,干绿林绝没有大出息,到头来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中亡,不是被官府剿灭,就是遭同道黑手,两者必居其一。”于是,他设局绑架了盛京将军増祺的三姨太,借机表明愿接受招安。增祺立马奏明朝廷,又去书新民府知府增韫,让他着手收编张作霖旧部。

  张作霖没有让朝廷失望,向昔日的绿林兄弟亮出了刀子,接连灭了海沙子、张海乐、陈殿文、李二皇上、侯老疙瘩等十几股土匪。不久,张作霖官星高照,连升数级,成了奉天省巡防营前路统领,从一介普通军官成为省城军界的实力人物。

  

  见风使舵

  辛亥革命爆发后,东北也是政局动荡,这时的张作霖已是关外练兵大臣,赏戴花翎。朝廷如此皇恩浩荡,就指望张作霖能知恩图报。张作霖从来不是大清朝的忠臣,眼见清王朝气息奄奄,他才不会殉葬呢:“妈拉个巴子,这江山姓爱新觉罗,又不是我老张家的。”所以,当袁世凯将溥仪小皇帝逼出了紫禁城,他只是袖手旁观。不久,又主动上折,表示臣服:“愿负弩前驱,惟大总统马首是瞻。”

  最初袁世凯对张作霖也是抱有警惕的,因为奉军不属于北洋嫡系,所以必须裁抑,但张作霖已尾大不掉,急切间奈何他不得,因此使出了一招调虎离山、明升暗降之计,由陆军部发表张作霖为护军使,开赴蒙古。接到命令,张作霖大怒,拒不就职,他提醒袁世凯,不要玩花样:“中央欲以护军使、将军等职相待,此等牢笼手段,施之别人则可,施之作霖则不可。”他甚至对目前的地位也不满意,要弄个奉天都督干干。

  面对张作霖的强硬,袁世凯始料未及。但张作霖也不是尽玩硬的,他派人带着厚礼,找到已调任回京的老上司赵尔巽为他在袁世凯面前说项,赵尔巽是个老官僚,说出话来滴水不漏,句句打动袁世凯:“嗬,那张作霖是个粗人,大总统不必与他计较,这个人不像孙文,有什么高尚理想,他是有奶便是娘,只要以利饵之,就会死心塌地跟着大总统走的。”袁世凯暗暗点头,如果张作霖真是个见利忘义的人,倒不可怕,大不了多扔几块骨头。于是他拍了一份电报,召张作霖进京,要当面考察。只要看出对方脑后有反骨,立斩无疑。

  张作霖也知道袁世凯心狠手辣,但不敢不应召,否则袁世凯定不饶他。他一路上忧心忡忡,到了京城,大把撒银子,将袁世凯身边的人收买个遍,于是大家都夸张作霖是个够朋友的汉子。袁世凯召见张作霖的地点是在中南海的怀仁堂。刚一见面,张作霖就扑通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一般,只差呼万岁了。礼多人不怪,这一通头磕得袁世凯大为舒畅,于是拉起张作霖坐下叙话,未谈上几句,袁世凯差点笑出了声,这张作霖果然是个粗人,左一句“妈拉个巴子”,右一句“操他个祖宗”,活脱脱一个山大王形象。袁世凯此时警惕全无,他让人拿过一把军刀,递给张作霖:“从此以后,东北的事情就靠雨亭兄多费心了。”

  至此,张作霖的神经才松弛下来,在当今世上,能和袁世凯斗心眼而不落下风者,寥寥无几,他张作霖算一个。在他的百般钻营下,袁世凯终于任命他为暂时署督理奉天军务并兼巡按使,成了名正言顺的奉天第一人。

  

  浑水摸鱼

  张作霖虽出身草莽,却懂得爱惜人才。平心而论,他有别于一般的山大王,并不是只醉心于打家劫舍的勾当。他有野心,有抱负,向往着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他踌躇满志,白山黑水已经容纳不了他的野心,关内的大好河山吸引着他。张作霖不满足只做一个“东北王”。

  不久,他就寻到了插手中央的机会,直皖两系发生矛盾。刚由皖系捧上台的北京政府大总统徐世昌连忙请来张作霖当调解人。张作霖得意洋洋地来到了北京,他这个调解人有点偏心,骨子里是倾向直系的,所以,他也顺着直系提出的解决争端的意见,要求罢免徐树铮。见张作霖如此偏袒直系,徐树铮牙一咬,起了杀心,幸好段祺瑞不忍下手,张作霖这才抽身逃掉。死里逃生的张作霖不禁怒从心中起,立马和直系结成同盟,以“清君侧”的名义要求罢免徐树铮,向皖系宣战。直皖战争由此爆发,奉系虽然也加入了战团,但张作霖取巧惯了,吩咐部队,只在一旁鼓噪呐喊即可,苦活重活全留给吴佩孚去干。

  战事进行得异常顺利,吴佩孚不愧“常胜将军”的美誉,只五天就将皖系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一直在作壁上观的奉军也顺势痛打落水狗,带兵的首领张景惠高声大嚷:“弟兄们手脚放麻利些,把老段的家当都给我划拉过来。”这一票,张作霖赚大了,皖系停在南苑机场的十二架飞机都被他弄进了关外,军火辎重装满了百十节车皮,就连两个探照灯也从直军手中抢过来。气得吴佩孚大骂:“真碰上了群活土匪,连两个破灯都不放过。”随着皖系集团的衰弱,曹锟、张作霖成了执掌北京政府的双驾马车,两人还结成了儿女亲家。

  对于曹锟,张作霖并不放在心上,此人不过中人之资,平庸得很,倒是他手下大将吴佩孚不好糊弄。因此三番五次挑拨曹吴的关系,每逢他与吴佩孚发生争执,总是逼着曹锟表态:“是亲戚亲,还是吴佩孚亲?”别看曹锟资质平庸,但他心知肚明,眼前的一切都是吴佩孚打出来的,所以他绝不答张作霖的腔,只是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张作霖与吴佩孚的矛盾迅速升级,他向曹锟要求,约束吴佩孚的职权,让出直系平汉线以北的地盘,让梁士诒内阁复职。张作霖知道这三个条件曹锟一条都不能接受,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曹锟主动翻脸,他相信以自己的实力能摆平直系,这江山得由他张某人一人坐着才过瘾。

  战幕徐徐拉开,这一仗打得异常激烈,奉军本来实力上占有优势,但吴佩孚更会用兵,尤其是将炮兵指挥得出神入化。剽悍善战的东北军在吴佩孚面前失去了自信,满盘皆输。幸亏少帅张学良和大将郭松龄带着奉军主力第三军、第五军在山海关门口拼死抵抗,不然吴秀才真能端了张作霖的老窝。

  望着溃败的队伍,张作霖心中滴血,这是他出道以来遭遇的最大失败,原以为可以逐鹿中原争天下,却没料被吴佩孚一巴掌扇回了老家。这反而激起了他的争雄好胜之心,他要报这一箭之仇。于是卧薪尝胆,整军经伍,治理地方。王永江果然是个人才,没冤枉张作霖为了他得罪了昔日好友汤玉麟,将奉天省治理得井井有条,数年之间,不仅将奉天省所欠外债全部还清,钱库里还存了1100多万,喜得张作霖逢人便讲,养着个王永江,就像供着个“财神爷”。

  

  美梦成真

  张作霖这边磨刀霍霍,那边的曹锟政权却是纸醉金迷,还弄出了“贿选总统”的丑剧。吴佩孚则打着“武力统一”的旗号,到处树敌。张作霖看着复仇的时机成熟,挥兵跃马,向曹锟发出挑战书。吴佩孚冷冷一笑:“手下败将,何足逞勇。”他也太托大了,以为可以一举荡平奉军,连个周密的作战计划都没有,就匆匆领兵上阵。战至正酣处,直系大将冯玉祥却因为与吴佩孚的矛盾而暗中和奉军勾搭,阵前反戈,发动“北京政变”。变生肘腋,曹锟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束手就擒,成了阶下囚。这一突然变故,让吴佩孚猝不及防,直军战线也就此土崩瓦解。“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张作霖好解气,好得意,敲着得胜鼓,再度进京。一个马贼,竟然成了北京的主人。

  待奉军大举入关后,他又硬生生将冯玉祥逼出了北京,他不喜欢卧榻之旁有人酣睡。冯玉祥又岂是吃素的,他竟将奉军大将郭松龄拉到了自己一边,给张作霖来了个透心一枪。郭松龄是奉军中的实力派,他掌握的第三军团是奉军的绝对主力,与少帅张学良情同手足,为莫逆之交。

  郭松龄反戈,张作霖又惊又怕,一腔火都发到了张学良身上,曾公开发电曰:“我与张学良今生父子,前世冤仇。”他甚至有点怀疑张学良是否和郭松龄串通一气,于是致电儿子,竟称:“汉卿先生阁下,我能不死吗?”接到电报,张学良吓了一跳,哪有老子称儿子为先生的,他知道父亲误解他了,急得立即上了前线,和昔日挚友拼了个你死我活,以此洗刷所受的冤屈。

  张作霖老了,通过郭松龄事件,可以看出他已不复往日的那种机警,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泼皮劲。他举棋不定、一夕三惊,全没有了三军主帅的沉稳,好几次准备通电下野,甚至要烧了大帅府逃命。日本人乘他六神无主之时,提出一连串苛刻要求,表示只要张作霖能够满足他们的条件,关东军将解决目前的局面。“火烧眉毛顾眼前”,张作霖忙不迭地点头,也不去考虑其中厉害。日本人见他答应得爽快,于是出兵干涉,先阻其进兵路线,复乘奉郭双方在巨流河会战之时袭扰,终于导致郭部功败垂成,让张作霖躲过一劫。

  然而张作霖内心并不轻松,他和日本人签订的那份密约像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王永江跺着脚责备说:“大帅欠考虑了,这份条约就跟‘二十一条’差不多呀,一旦公布,还不被老百姓给骂死。”“狗日的给小日本骗了,不过那个时候,明知它是杯毒药,也得仰着脖子喝呀。”张作霖无奈地拍着自己的脑门说。见王永江还是不能释然,他安慰说:“到时候我们给他来个不认账,就说我姓张的一人说了不算,还要议会批准。大不了,日本人说我耍赖而已。”王永江摇摇头,“怕是日本人不好缠啊。”

  

  悔不当初

  日本人趁火打劫,张作霖悔不当初。转眼间,已到了1928年的初夏,张作霖这段日子过得好心烦,虽然前不久被部下推戴为“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组织起北洋军阀最后一个小朝廷——安国军政府,过了把“皇帝”瘾,但总让人有种沐猴而冠的感觉。那天“登基”典礼上,在北京的外国公使对张作霖根本不在乎,到场祝贺的寥寥无几,即便来了也是便衣简从,嘻嘻哈哈。他们都把眼睛盯向了成立不久的南京政府,以为它潜力无限,将是未来的中国主宰。张作霖想到这里就生出后悔,两年前发动北伐时,他以为有吴佩孚、孙传芳在前面顶缸,乐得坐山观虎斗,收渔人之利,没有加入战团。没想到北伐军各个击破,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打到了他的帐前,奉军全线崩溃,已呈兵败如山倒之势。当年平定郭松龄造反时写下的那纸卖国协定,日本人要求他立刻兑现。日本公使芳泽诱惑他说,只要大元帅满足了大日本帝国的要求,有什么困难,大日本帝国不会袖手旁观的。

  张作霖这次不上当了,他曾对人说:“做马贼,做土匪都无关紧要,成则为王败则贼,混出了名堂就一切都好说。但千万不能做汉奸,那是死后留骂名的。”从他的内心里,也并不在乎日本人,不过是利用而已,为了达到目的,有时不免抛出点甜头,让对方上钩,但是否兑现又是一回事了。

  芳泽公使耐住性子:“贵国有句古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张作霖摆手打断了芳泽的话:“我不是君子,你们背后都骂我是马贼,为什么要跟马贼打交道?”芳泽也恼火起来:“似大帅这般无信无义,大日本帝国将考虑采取断然措施。”张作霖不怒反笑:“你想吓唬我?老子当年刀头上舔血,死人堆里打滚,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你明天宣战都可以。”说完就走,将芳泽晾在一旁。

  晚上,张作霖又让秘书起草了一份通知,要求日本侨民在接到通知的第二天十二点之前一律撤出东北,过了时限,东北当局将一概不负责其安全。这无疑是向日本开战的信号。芳泽反而慌了手脚,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大帅府,劈头就问:“难道你真要打仗,准备打多少年,是不是要打个十年八年的?”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都打颤。没想到张作霖却是不真不假地回答道:“没年头,头天打仗,第二天我死了,也就不管了。”“大帅今后可不能这般将大事当儿戏,会造成大误会的。”芳泽揉着心口,才觉得踏实了不少。

  然而,“弱国无外交”。张作霖的这些雕虫小技只能得逞一时,不幸如王永江所言:“日本人不好缠啊”。他们步步紧逼,尽管张作霖一再拖延,撒泼耍赖,但最终还是签订了出卖东北路权的密约。据说张作霖签字时浑身都在发抖,毕竟天良未泯,内心有愧,他在心里狠狠骂道:“狗日的小日本让我没脸见祖宗了,待老子哪天缓过气来,来个死活不认账,又能怎么着?”张作霖的态度不断地反馈到日本的政军两界,他们一致认为,张作霖不易驯服,尤其是关东军的一批“少壮派”军人,提议干脆对张作霖实行“肉体上的消灭”,乘乱占有东三省。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大佐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他已经打听到了张作霖乘坐的专列运行路线和出发时间,一个罪恶的计划开始酝酿……

  1928年6月3日晚,月色如水,张作霖终于离开了中南海。临行前,奉天宪兵司令齐恩铭打来电报,提醒他日本人最近在老道口一带有异动,请大帅注意安全。张作霖不以为然,还回电训斥。当时,张学良也在一旁劝道,不如改乘汽车从古北口出关,张作霖摆摆手:“不要大惊小怪,一路上都是自家兄弟守卫,可以放心的,走公路太颠簸,我这把老骨头会被抖散了架喽。”

  一代枭雄张作霖终于没能逃过日本人的黑手,他坐的列车在皇姑屯被炸,他的生死兄弟、东北第二号人物吴俊升当场被一根大铁钉穿脑而死。张作霖双腿被炸断,血流不止,被齐恩铭等人紧急送回大帅府抢救。他虽然身负重伤,但神志清醒,硬挺着交待了后事:“我受伤太重,两条腿都没了,恐怕不行了!让小六子快回来,要以国家为重,好好地干,我这臭皮囊不算什么,叫小六子快回沈阳!”

  爆炸发生5个小时后,东北王张作霖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死去。张作霖死后,大帅府按照他事先的安排,秘不发丧,直到张学良装扮成士兵模样,从关内前线赶回沈阳,大帅府才正式宣布张作霖的死讯。(上图为张作霖照片,下图为张作霖被炸现场)

  (摘自《民国十大军阀大结局》)

  ▲最辉煌时:第二次直奉战争大胜,挥兵占领半个中国。

  ▲最伤心事:郭松龄发动兵变,以为是张学良在幕后指使。

  ▲最高职务:北京政府安国军总司令。

  ▲最痛苦事:被日本人威逼签下出卖东三省主权的条约。

  巧施“捉放曹”之计,变匪为官,为飞黄腾达打下基础;在一代奸雄袁世凯面前做戏,竟能瞒天过海;胸怀天下,为人才不惜得罪以前的生死兄弟;最终被日本人精心算计,要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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