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4版:鹤壁新闻·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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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逝者守护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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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 5 月 21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走近守墓人——
为逝者守护宁静

  

  

  

  

  

  公墓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因为有亲人安葬在此,每年都要来几次,可深夜来公墓,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深夜的公墓,在我想象中应该是阴森森的,朔风阵阵,当然树上还要有猫头鹰,不时发出可怕的叫声……   

  去体验生活的当天早晨,我在QQ空间里写了要去当一晚守墓人的日志,朋友们看到了都打来电话,有的说:“不能换个地方体验生活吗?别把自己吓晕了。”有的说:“夜晚哪儿不能去,偏去找个鬼地方体验生活?提醒你一句,小心真遇到鬼。”还有的说:“去吧,别怕,以后无论谁都要去那儿,那是人的最后归宿,早晚都要去的!”

  带着紧张和好奇,5月15日晚7时30分,我来到了东岭公墓。最初,接我去的小张没有让我直接去墓区巡逻,他先向我介绍公墓的情况。当提到公墓内有1769个墓穴时,我脑海里立即闪现出那一排排整齐的墓碑,正陶醉于想象,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在发出尖叫的同时,手里的钢笔也扔了出去。小张忙安慰我说:“没事,没事,是巡逻的保安在向我们打招呼。”我这才安下心来,原来不是撞到了怪异的事情,而是公墓内的保安每隔20分钟要在墓区内巡逻一次。那晚,那名热情保安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课,以后同人打招呼时,一定不要太突然,否则真会吓到人。

  

  

  

  

  

  

  熟悉公墓基本情况后,小张和公墓管理处的孟主任陪我去墓区内巡逻。还没真正进入墓区,我就开始紧张了,眼睛不敢朝两边看,总感觉到处都是阴森森的,心里也毛毛的,脊背还有点凉飕飕的。

  我紧跟着他们,深夜的东岭公墓内一片寂静,一排排整齐的墓碑上空,被树枝阴影所笼罩,借着朦胧的月光,隐约可以看到墓碑上一个个人名和照片。   

  忽然,一束亮光刺破黑暗,扫过一个个人名,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那道光线也随之有节奏地摇摆着。原来,遇到了巡逻的公墓保安唐师傅。今年48岁的唐师傅以前是一名厨师,才到东岭公墓当了半年保安。作为守墓人的第一关就是夜间巡逻,他说自己胆子大,从来没有害怕过。每天晚上,间隔20分钟,他们6名保安就要环绕整个墓园走一圈,每一块墓碑前他都要经过,“谁家近期来人了,谁家很久没来人,我基本一目了然。”说起自己的工作,唐师傅满脸自豪。

  我问唐师傅:“公墓内发生过稀奇古怪的事情吗?” 

  唐师傅说:“没有,从来没有过。人死如灯灭,这里存放的都是骨灰,咋会有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呢?”我问他:“晚上走在这一排排的墓碑中间,你心里就一点也不怕?” 

  唐师傅说:“墓地其实就是很普通的地方,如果你感到害怕,那就是自己吓自己,完全没必要。你白天再来看这些墓碑,有的像艺术品一样,你会发现公墓内到处是阳光和鲜花。” 

  我问唐师傅:“你晚上在公墓内能睡着吗?”“能睡着啊,你想开了,人就是那样的,生老病死很正常。”唐师傅说这半年来,他晚上在公墓内睡得蛮踏实。

  “这里是咱们人生的最后一个归宿,无论是谁将来都会走这一步,不过是早晚而已。咱们现在活着,好好过每一天就行了。”唐师傅对我说,站在林立的墓碑中,唐师傅用最简洁、最朴实的话,给我上了一堂人生课。

  

  

  

  

  “公墓现在有13名员工,他们分别从事业务、设计、管理、保安等不同工作,别人统称我们为守墓人。”公墓管理处的孟宪国主任说,如今的守墓人和过去的守墓人不同了,以前东岭公墓的保安平均年龄为75岁,现在保安趋向年轻化,平均年龄为50岁,除了保安外,其他守墓人都受过高等教育,有着这样那样的专长,他们年轻,充满理想,但是却甘于安静地生活在城市一角,默默无声地守护着这些墓碑。   

  虽然各自分工不同,但是大家都有一项共同且重要的工作,就是每天总要抽出几个小时来巡视每一块墓地,检查每一块墓地是否干净整洁。   

  “我们的工作一边是生者的世界,一边是死者的家园,而我们就站在中间。”孟主任感慨地说,守墓人是一个特殊的职业,站在生者和逝者之间,守护着逝者的宁静,守护着生者的精神寄托,这让他们每一天都觉得肩上的责任重大。而每天面对太多的死亡,也让他们更加珍爱眼前的生活。

  

  

  

  

  

  采访中,孟主任给记者讲述了夜间守墓时的一段插曲,2007年12月的一天,大概是晚上9时多,工作人员小范在值班,这时一个年轻女子要求进入墓地,说是来看看亲人。当她进去半小时后,也没看到她出来。小范担心她有什么意外,就在墓区内寻找,最终在一块墓碑前发现了她。当时那名年轻女子已经昏迷,身边还有一个药瓶和一瓶白酒。小范立即把她送往医院进行抢救。由于抢救及时,年轻女子脱离了生命危险。

  原来,年轻女子因为琐事一时想不开,当时到墓地看了看亲人,就决定在墓前结束自己的生命。第二天,年轻女子的家人赶到东岭公墓,给小范送去了感谢金,但被小范谢绝了。

  今年47岁的孟主任从公墓建成的第一天起,就在此工作,这些年,有许多次机会可以离开这里,但他都没有离开。他说:“什么工作都要有人干,虽然别人说到我们时,都称我们为‘看坟的’,但我们自己不觉得什么。我们在墓区内种植了大量的花花草草,就是想让这里充满阳光和绚烂的花朵,让来到这里的人感到生命的珍贵,得到心灵的抚慰……”

  “墓地晚上特别静,耳边能听见的就是呼呼的风声,大声一喊,声音能传出老远。”说起自己的守墓生涯,身为年轻人的小牛和小张说,自从选择了这个职业,很多人和他们说话,都会习惯地问他们害怕不害怕,“其实有什么好害怕的呢,那不过是我们人生最后的一个归宿,早晚要去而已。”因为见到了太多的生死,让他们对生活有了更深的感悟,小张说:“不论你的人生多么风光显赫,多么荣华富贵,死后也只能占很小一块地方,所以说人生最重要的是好好把握现在。咱们活着,首先要负起自己的责任,对家人、对工作都要尽心,再就是要高高兴兴过好每一天。”

  当晚,我在小张的陪同下,在墓区内巡逻了4次,从一开始心里毛毛的,到最后的习惯,感觉和走在楼群中并没有什么不同。第二天早晨,在公墓内看到了阳光,看到了绿绿的草和鲜艳的花,感觉这里并不是冰凉可怕的地方,而是人的最终的归宿地。

  

  

  

  

  

  记者:你觉得自己胆子大吗?   

  孟主任:还行,反正不怕守墓。

  记者:为什么好多人都对墓地有恐惧感呢?

  孟主任:都是心理作用。有的人是看多了鬼电影,听多了鬼故事,喜欢联想;有的人是因为忌讳,觉得墓地是埋死人的地方,有些晦气。其实墓地不可怕,害怕是自己吓自己。

  记者:你觉得在公墓工作有什么不方便吗?

  孟主任:没有什么不方便,最多是对方知道我们在公墓工作,有些嫌晦气。我们打出租车时,如果说到东岭上的传染病医院就是10元;如果打车到我们公墓,对方或者加价涨到15元,或者不愿意来。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我们也不在意。

  有着孤单而繁华的心情,有着一颗温暖的心灵去体味尘世里的种种,以清冷的眼光逾越世俗的屏障,静静地看待红尘里的繁华与寂寥——这便是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泪水的守墓人。日前,记者夜行东岭公墓进行体验采访,倾听守墓人不怎么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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