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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清朝最后的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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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 5 月 21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左宗棠:清朝最后的顶梁柱

  接到丧折后,慈禧太后的心情是复杂的。“中国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言犹在耳,可左宗棠走了。走了也好,这个汉人太强硬,太无拘束,甚至在万寿圣节也不来参加行礼。但还是要表态的,要不然还会有谁去为朝廷卖命呢?于是,慈禧太后诏谕各省:追授左宗棠为太傅,恩谥“文襄”,赏治丧银三千两。

  就在诏谕下达后的一个夜晚,福州暴雨倾盆,忽听一声劈雷,东南角城墙顿时被撕开一个几丈宽的口子,而城下的居民却安然无恙。老百姓说,左宗棠死了,此乃天意,要毁我长城。

  左宗棠死了,左公行辕标着“肃静”、“回避”字样的灯笼,被罩以白纱的长明灯代替,沉重的气息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这一盏盏白灯,宣告了一个时代强音的终结。这是一个奋起抗争、抵御外侮的时代,左宗棠是中流砥柱,而拥有“二等恪靖侯、东阁大学士、太子太保、一等轻骑都尉、两江总督、南洋通商事务大臣”等头衔的左宗棠,终于退出了历史舞台。

  法国人松了一口气。他们的军舰还在台湾海域耀武扬威,左宗棠与他们摆开了决战的架式,发出了“渡海杀贼”的动员令。左宗棠一死,便群龙无首了。

  英国人松了一口气。英国领事在上海租界竖起“华人与狗,不许入内”的牌子,左宗棠发现后,下令侍卫将其捣毁并没收公园,逮捕人犯。此后,只要左宗棠进入租界,租界当局立马换上中国龙旗,外国兵警执鞭清道。左宗棠死了,他们就不需要对中国人那么恭谨有加了。

  俄国人松了一口气。左宗棠把他们从新疆赶走,把他们侵占的伊犁收回,甚至用兵车运着棺木,准备与俄军决一死战。左宗棠一死,中国再没有硬骨头了。

  左宗棠是真正的英雄,是爱国者,在民族危亡时刻拍案而起,挺身而出,肯定要触犯一些人的私利。你要保家卫国,他要侵城掠地,而有的同僚甘愿当亡国奴,堂堂中华民族只剩下这强者的呐喊,他们怎么不会惧怕他呢?

  

  时势造英雄

  

  左宗棠生于清嘉庆十七年(1812年),字季高,号朴存,湖南湘阴人。4岁时随祖父在家中梧塘私塾读书,6岁开始攻读“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9岁开始学作八股文。道光六年(1826年),15岁的左宗棠参加湘阴县试,名列第一;次年应试长沙府,取得第二名。道光十二年,左宗棠以监生身份参加湖南乡试,中第18名。之后六年,他三次赴京会试,均未考中。

  左宗棠最初的心态是复杂的。他后来说,“读书当为经世之学,科名特进身阶耳”。他没有在悲观中沉沦,也没有像一些酸文人那样寄情山水。他决定不再参加会试,打算寻找新的报国途径。

  23岁结婚时,左宗棠在新房写了一副对联: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气壮山河的宣言是自勉,也是他一生的写照。

  1838年,左宗棠取道江苏南京,拜见赫赫有名的老乡陶澍。陶澍是连任了十多年的两江总督,是当时经世致用的代表人物。陶澍对左宗棠的到来显得格外热情。他们有过一段缘分。那一年春天,陶澍回乡省亲,途经醴陵,县公馆的一副对联让他怦然心动:春殿语从容,廿载家山印心石在;大江流日夜,八州子弟翘首公归。表达了故乡人对陶澍的敬仰之情。走进公馆,迎面是一幅山水画,上有两句小诗:一县好山为公立,两度绿水俟君清。意思是醴陵那傲然屹立的山峰,皆是仰载陶公一腔凛然正气而生。小小醴陵,居然有我的知己!这位60多岁的封疆大吏,当即提出要见见这诗文的作者。

  左宗棠来了,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时任渌江书院山长。陶澍决定推迟归期,与素昧平生的左宗棠彻夜长谈,共议时政。左宗棠不失时机地提出要拜陶澍为师,陶公欣然应允。于是,一个落魄的穷举人,就这样做了两江总督府的四品幕僚。左宗棠从此开始接触军国大事,了解夷人的船坚炮利与世界大势。

  左宗棠渐渐声名鹊起,以至几年后的1849年,民族英雄林则徐途经长沙,指名要见隐逸在家读书的左宗棠。

  去见林则徐是在夜里,37岁的左宗棠心情激动,一脚踏空,落入水中。林则徐笑曰:“这就是你的见面礼?”林则徐一见他,眼睛顿时一亮,认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大事的人。他将自己在新疆整理的资料和绘制的地图全部交给左宗棠,并说:“吾老矣,空有御俄之志,终无成就之日。数年来留心人才,欲将此重任托付!”后来左宗棠征战新疆,带的就是林则徐绘制的地图。此刻,左宗棠暗暗立下誓言,决不负重托。临别时林则徐还写了一副对联相赠: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回到福建后,林则徐身染重病,知道来日不多,命次子代写遗书,向咸丰皇帝一再推荐左宗棠,称之为“绝世奇才”、“非凡之才”。左宗棠的名字引起了京城的注意。

  左宗棠是一个孤独的人,孤独是因为他看得太远,在大众中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他走得太快,常常环顾四周却发现空无一人;他想得太深,冥思苦想,旁人难以企及。

  虽然这国家已经病入膏肓,但左宗棠想,这个国家也不是满族人的,是我们每个人的,是我中华民族的。现在既然是满人统治,保卫朝廷就是保卫国家。怀着这种传统心态,左宗棠接受湖南巡抚张亮基的邀请,决定出山辅政,入巡抚衙门主幕戎机。

  咸丰九年腊月,翰林院侍读学士潘祖荫向咸丰帝写了一道奏疏,其中说:“国家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宗棠也。”潘祖荫的这两句话,让左宗堂的名字一夜之间传遍全国。此时的左宗棠是新任湖南巡抚骆秉章的幕僚。潘祖荫将一个无官无职的幕僚看得这么重要,可见此时的左宗棠已经成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了。

  有本事的人大多生性傲岸,瞧不起平庸之辈。永州镇总兵樊燮到巡抚衙门办事,左宗棠给他冷板凳,还用言语嘲讽他。樊燮哪能受这窝囊气,告到京城,说左宗棠是“劣幕”。咸丰帝也很气愤,下令要湖广总督官文处理此事,若属实就把左宗棠就地正法。官文窃笑,樊燮告状正是他一手策划的。这个满族权贵早就想杀鸡给猴看,杀了“劣幕”左宗棠,借此打击日益强大的汉人势力。

  此时,国家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变。西方列强的洋枪洋炮瞄准中国,亡国之祸迫在眉睫,而无能妒贤的小人,却还在一心搞内耗。

  但总有正义的力量,保荐左宗棠的人很多。早在道光末年和咸丰初年,陶澍、林则徐、胡林翼、贺长龄、郭嵩焘等人,就曾上疏举荐左宗棠。潘祖荫说,湘军不仅保住了本省,还支援了湖北、江西、广西、贵州,所向无敌,固然是骆秉章调度有方,实则由左宗棠运筹决策。如果左宗棠走了,湖南就会垮台,东南大局也就完了。咸丰皇帝终于心动,赦免了左宗棠。

  

  新疆告急

  

  乾隆时期,清军平定西域叛乱,收复全部土地,好大喜功的乾隆皇帝把西域命名为新疆。新疆其实并不新,这片土地自汉代以来就是我国的神圣领土。同治六年(1867年),匪首阿古柏在新疆自封为王,自立国号为哲德沙尔汗国,宣布脱离清廷。俄国乘机占领伊犁,英国也虎视眈眈,意图瓜分西北。

  10年后的一日早朝,权倾朝野的李鸿章向慈禧太后奏曰:“新疆乃化外之地,茫茫沙漠,赤地千里,土地瘠薄,人烟稀少。乾隆年间平定新疆,倾全国之力,徒然收数千里旷地,增加千百万开支,实在得不偿失。依臣看,新疆不复,与肢体之元气无伤,收回伊犁,更是不如不收回为好。”

  时任陕甘总督的左宗棠说话了:“我朝定鼎燕都,蒙部环卫北方,数百十年无烽燧之警……是故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若新疆不固,则蒙部不安,匪由陕、甘、晋各边侵入,防不胜防。俄人拓境日广,由西向东万余里,与我北境相连,仅中段有蒙部为之遮阂。徙薪宜远,曲突宜先,尤不可不防也。”在左宗棠看来,“若此时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冠进尺”,因此,收复新疆,势在必行。

  两种声音,两条路线。面对滚滚硝烟笼罩天山南北,一个是要尽快扑灭硝烟,平息浩劫;一个是听之任之,只求不伤元气。

  李鸿章有一批支持者,自从独掌淮军、平定捻军功居第一后,历任湖广、直隶总督,官拜文华殿大学士。他是安徽合肥人,左宗棠是湖南人,李鸿章看不起这个湖南人,认为他三试不第,要想入阁拜相是不可能的。左宗棠不介意,在同治十三年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向皇帝写奏章,准备赴京参加殿试。当时他已是陕甘总督的一品大员,怎么能去参加这种考试呢?两宫皇太后聪明,马上下道谕旨:特升东阁拜为东阁大学士。李鸿章闻讯丧气,无奈之下还要写信祝贺。

  中华民族已是忍无可忍了,在民族利益上一味退缩,怎么可能换来和平与安宁?比如,曾国藩在处理“天津教案”时滥杀无辜,向洋人屈膝讨好,换来的是侵略者的步步紧逼。左宗棠拍案而起:“中国有萧墙之忧,各国岂独无池鱼之类!”为此他与曾国藩失和。他主张用战争换和平,用战争维护国家的统一。现在,左宗棠收复新疆的强硬主张,终于得到了两宫皇太后的支持。在朝廷看来,危急时刻更能显示忠臣良将的忠君爱国热忱,考验他们的赤胆忠心。

  没用风,没有月,没有人送行,左宗棠是在一天夜里出京的。慈禧任命他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他要去兰州作出征前的准备。这个刚毅、坚韧的湖南汉子,面对内忧外患和“兵疲、饷绌、粮乏、运艰”的局面,依然信心十足。

  到任后,左宗棠撤换了一批骄横荒淫的满洲军官,整训了队伍,然后率领六万湖湘子弟从兰州出发了。这是光绪二年(1876年)的春天。

  总督府响起了三声炮响,左宗棠的队伍一路西行,浩浩荡荡。这是一条官道,自汉唐以来,多少人在这条路上长途跋涉,远赴西域,开辟了今天的疆域,岂能在我们这代人手中丢掉?

  左宗棠是真正的军事家,一是因为自身的天赋;二是在战场上与之对阵的基本上是同一层次的对手;三是收复新疆是石破天惊的伟业。当年在长沙,翼王石达开最大的遗憾是放走了偶遇的左宗棠,惊呼放虎归山,他日与太平军对阵的必定是此人。后来,果不出所料,左宗棠指挥军队与太平军、回军、捻军作战,双方的强悍使战争的品格相当不俗。姑且不去评价这些大战胜负的意义,单从进行战争的地域看,从两湖到两广,从淮南到淮北,数万大军互相对峙,这样壮阔的舞台堪称战争史上的奇观。

  收复新疆的战争没有退路。白雪皑皑的祁连山下,猎猎长风卷起了沙尘。这不是一般意义的战争,这是一场维护民族尊严的战争,这是为中国的统一和完整而战。于是,冷血变得沸腾,怯懦者变成了怒狮。

  一年后,新疆全境收复。这是晚清历史上最扬眉吐气的一件大事,也是最光彩的一笔。

  左宗棠从此进入了民族英雄的行列。

  

  传统文人的精神典范

  

  纵观左宗棠的一生,最辉煌的是收复六分之一的国土。这是他个人的荣耀,更是国家之福。

  浙江巡抚、左宗棠的老友杨昌睿,在清军收复新疆建省后来到西域,所到之处,杨柳成荫,鸟鸣枝头,人来车往,百业兴旺,当即吟出一首《恭诵左公西行甘棠》: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渡玉关。与唐代诗人王之涣悲凉的“春风不度玉门关”相照应,玉门关外,何止是杨柳撩起的春意呢?

  如今,在新疆照忠祠有左宗棠题写的集唐句门联:日暮乡关何处是,古来征战几人回。左宗棠自从请缨西征,白发临边,就没有打算过还乡。他在给家人的信中抒发了这样的抱负:“天下事总要有人干,国家不可无陕甘,陕甘不可无总督,一介书生,数年任兼折,岂可避难就易哉!”不难看出,他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纵然是万丈深渊,也百折不回,宁愿马革裹尸。

  左宗棠本来是一介书生,然而却是一个为政而活的文人。戎马倥偬间,他留下了不少对联和诗句,忧国忧民之情跃然纸上,读来荡气回肠。

  左宗棠是一个官吏,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官吏。他的官做得够大的,从一介布衣到一品大员,威风八面。假如他拿着俸禄,鱼肉百姓,或者换一种活法,那么中国历史就少了一位民族英雄,今天我们可能会站在历史的彼岸叹息河山残缺。

  一个民族成员的人格不仅反映了这个民族的品格与精神风貌,而且直接影响到这个民族的生存与发展。与其说是时势成就了左宗棠的功名,不如说是左宗棠创造了一段历史。第一次赴京会试,22岁的左宗棠就开始关注西北,关注新疆的置省和屯垦。他写诗说:“石域环兵不计年,当时立国重开边;橐驼万里输官稻,砂碛千秋此石田;置省尚烦他日策,兴屯宁费度支钱?将军莫更纾愁眼,生计中原亦可怜。”

  收复新疆后,左宗棠专程到福建林则徐祠堂拜谒。他没有忘记,完成这一使命是林公当年的嘱咐和期待,他甚至以陶澍、林则徐的继承者自居。在陶林二公祠他写有对联:三吴颂遗爱,鲸浪初平,治水行盐,如公皆不朽;卅载接音尘,鸿泥偶踏,湘间邗上,今我复重来。

  正是这位重视经世致用的人,担当起了匡扶社稷的重任。左宗堂的精神、人格,体现了中国传统文人精神的精髓。可以说,他是中国传统文人的精神典范。 (据《人物志》)

  1885年7月27日清晨,74岁的湖南人左宗棠停止了呼吸。他是在福州北门黄华馆钦差行辕任上去世的。他的死,意味着清王朝最后的顶梁柱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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