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山区 贾振才

　　父亲很倔，只要他认为对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父亲也很自信，自信得认为自己从来没有错过，所以父亲永远都可以倔下去。

　　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但父亲坚持让我上学。全家生活靠父亲一人挣钱维持。我实在不忍心让父亲这样辛苦，对父亲说：“爹，我不上学了，帮你干活。”他梗着脖子，看着我说：“中！今天你不用去上学了，跟我到地里翻红薯秧。”天不亮我俩就到地里，从早晨一直干到天黑，他不吃饭，也不让我回家。晚上他问我：“是上学好还是干活好？”第二天天不亮，我背起书包回到了学校。

　　近几年,父亲老了，母亲去世后他独自一人生活，我多次叫他来鹤壁，可他说什么也不来。我来鹤壁十年了，他只来过两次。天黑来到，天明就走。

　　去年，我的小女儿出生了。家里实在忙不过来，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时，他老人家大怒：“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早干啥了，是不是看你爹没用了！”第二天，上午十二点不到，他就来到了。从老家到鹤壁将近500公里。他来时还带着让别人给他的小孙女儿做的三套棉衣，原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妻子单位产假短，她很快就上班了。我工作太忙，天不明走，天黑才回来。照顾女儿的重担就落在了父亲身上。父亲耳背，我和他说话基本上都是大声喊，可只要女儿有一点动静，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对父亲说，我早上六点上班。他牢牢记住了这个时间。每天早晨五点他就起来做饭，然后五点半把我叫起来吃饭。有一天晚上，我半夜起来看看他睡好没有，看到父亲把闹钟放在胸口上，用手扶着闹钟睡。问他为什么？他说：“怕耽误给你做饭，你不吃饭去上班哪行。”

　　有一次，我要到市里开会，会议定在第二天早上九点半。我当晚加班准备材料，到两点才睡，我告诉他明天八点叫醒我，让我多睡会儿。可第二天五点半，他又准时叫醒了我。我说：“老爹，不忙，时间还早，让我多睡会儿。”他闻言大怒：“你咋恁懒？早起才不会耽误公家的大事。”

　　现在，因为实在住不习惯，父亲又回到老家。他在电话里说：“过年时不要忘了把妞妞给我带回来，让我好好看看。”听着父亲那苍老沙哑的声音，我对妻子说：“老爹的倔劲这一辈子是无法改变了。”妻子虽没有说什么，但早已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