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山区 王文军
我去理发,仍旧是小区门口的那家理发店。不过今天迎我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儿,大约十八九岁。
正在工作的老板看着我笑了笑,说:“我刚请来帮忙的,手不太熟,但还能说得过去。”
女孩儿引我坐在椅子上,把围布系好,审视了一番。她问我想怎么理,我告诉她老样子就行,只是别太小孩子气了。女孩儿操起剪刀,在我头上开始“作法”。她动作很细,准确地说,应该是很慢,隔一会儿,便对着镜子,前后左右反复端详。我闭上眼,不去看镜子里那些正在起着变化的头发,和女孩儿时不时与我对视的眼睛。我知道,我的一点点不耐烦,都可能使她心慌意乱。
我默默地想象着,想象女孩儿是一位丹青画师,在她的画布上工笔细描,或者是一个键盘手,小心地敲击着每一个黑白琴键,奏出舒缓的乐曲……
女孩儿没有将理发进行到底,在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老板走了过来,他接过女孩儿手中的剪刀,剪刀在他手中随意运转,如穿花蝴蝶,上下翻飞,不到一刻钟,我在镜中已焕然一新。
从理发店里出来,我走在店门前这条熟悉的林荫道上。路两旁的洋槐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在道路的上方,相对的两棵树有一些枝条已经交叉在一起了,以至于夏日午后的阳光只能在路面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光影。它们已经在这里生长了十多年了吧,仿佛只是一转身,它们便具有了现在映入我们眼帘的华美的仪表,雍容的气度。栽种时它们是怎样的单薄与孱弱呢,大概已经很少有人能想起来了。
我忽然想起了蝴蝶,在花丛中蹁跹起舞的蝴蝶,像理发老板拿着剪刀的手。破茧而出之后,它可有回过头去,看一眼身后那只已然碎裂的蛹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