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
很显然,人事局长将自己尚未大学毕业的儿子通过“组织关系”安排进市财政局工作,属于无可辩驳的裙带关系、任人唯亲和以权谋私,与国家事业单位的相关用人制度格格不入,这种现象的出现和风气的蔓延,令人担忧。
但这并非问题的全部。比照顾“一把手”子女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一事件前前后后、当事各方所表现出的“正大光明”和“理直气壮”。
和人们通常所想象的以权谋私、裙带关系不同,曹长青并没有偷偷摸摸地求门路、托关系,而是用堂皇的“组织程序”给自家儿子谋官差,把一纸“请组织上给予关心照顾”的报告公开递交给有关部门和各级主官;而收到报告的上级也并没有遮遮掩掩地将这件事“私了”,而是大大方方地开了个市委常委会,而后就“确实有了这么个精神”。
在曹长青和作出批示的领导们看来,一些官员的子女享受特权是理所当然的,是合理合法的,让他们占便宜,抄近道,占据要职肥缺,才是符合“规矩”的常识。
当偷偷摸摸的特权演变成正大光明的福利,当“开后门”变成“走前门”,当违反组织原则的、对干部子女进行特殊照顾,能够通过组织被坦然讨论、通过并付诸实施,这就意味着一个比塞进几个“一把手”子女进机关更令人担忧的可能性:在个别地方,“社会特权”大有进化为“特权社会”的危险。
之所以认为冷水江市的事件,“正大光明”、“理直气壮”的态度甚至比照顾“一把手”子女本身更令人担忧,原因就在于此。如果这种不正之风仅仅停留在开后门、跑关系的地下状态,虽然同样影响恶劣,但毕竟表明从当事人到有关部门、主官,仍然知道自己在“营私”,知道这些做法是不正当的、不公平的,是见不得人的。
如今的这种特权福利化、公开化、“前门化”,一旦成为风气,则相关地方、部门将会把这种不公平、不合理视为理所当然,将蜕变成历史上“九品中正制”下的清要衙门,“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将成为司空见惯的常态,而普通人家子弟凭学识、能力跻身其间,反倒会成为特例。
在用人上任人唯亲、搞门阀政治和裙带政治,将对国家、社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历史早已证明。从唯门第是举到唯才是举,既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也是中国历史进程中一个里程碑式的进步,这一进步,不应出现“回潮”。
正因如此,对湖南冷水江市此次照顾“一把手”子女进机关本身,尤其对事件当事各方“正大光明”、“理直气壮”的态度,舆论、社会和公众必须予以充分关注和高度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