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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炳文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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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炳文 著

 

  远山重叠,镶在浩瀚的天际中,那一块块大小不均、方圆不规的山田边,参差不齐的树林中,那苍劲挺拔的柿树,更为耀眼。树上紫红的叶子中,青的,绿的,绿中带黄的柿子,似玛瑙,似灯笼,晶莹剔透挂满枝头。清代赵之屏有《列柿流丹》诗云:

  离离琼实,林列涧滣。

  气严青女,点绛聿新。

  载言载笑,红肥遇春。

  寸心若此,奚愧臣邻。

  柿子是拯救人类灾难的“圣果”。每到春末夏初柿树开花的季节,满树的花朵,一枝枝,一串串,甜甜的,酸酸的,顶风香十里。成群结队的蜜蜂、蝴蝶,为它增添了无限的色彩。一场春风,一场雨,风雨过后,满地的花朵,小柿子遍地一层。成为儿童们的珍品,拾到家里用线串起来,拴在手腕上,挂在脖子上,驱邪,清脑,提神。

  说它是“圣果”是有据可谈的,每到水涝、旱灾之年,柿子压弯枝头。秋后摘下柿子晾软,与秕谷麸糠掺和晒干,不霉,不馊,在锅里炒炒,磨成面,用开水拌拌吃,香甜,减饥,祛痰,润肺。柿子帮人度过灾年。

  “圣果”能解人饥荒之难,可它难除人的精神创伤。韩振淇的“圣果”又在那里?他迈过了鹿楼到了柴厂,挨着的是扒厂,他停下脚步,看了几眼依山而居的小山村。山村不大,绿树葱葱,人来人往,鸡鸭走动,不时传出几声狗叫声。深山出俊鸟,淇河岸上气候湿润,女孩的肤色细润,加上文化积淀的熏陶,骨子里露出一股文雅、清秀、脱俗不凡的气质,被世人称为美女。“厂”是该村出过嫔妃美女的地方。朝中大员,地方官员路过该村,武官下马、文官下轿,必须礼拜。

  一辆公共汽车迎面驶来,又呼啸而过。唉,来时与陈晶坐公共汽车来的,在车上她指着那山,指着那村,指着那树兴奋不已。今天,她去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迈出了坚实的一步。自己呢?又走在这条回头路上,所不同的是坐汽车换成了步行,由美好的憧憬变成了沮丧。回去咋向大人交代呢?那一年,刚上初中,有一天下午,陈晶找她一齐回家,他不解地说:“刚开学,我不回。”陈晶一个人回去了。回到家就哭着说:“学校吃饭得排队,夜里几十个学生睡在一个大铺上,挤得翻不过身,有的半夜咬牙,有的说梦话,有的打呼噜,一夜睡不好觉,叫他一块儿回来,他不……”

  石头娘说:“甭哭了,明天叫他回来,就说不回去咱娘来打你了!”他回来了,一进门,他娘就吵他:“咋,晶晶用着你了,跑个路能把脚跑大!她自己回来你就恁放心?”从此,两人清早一块儿走,一块儿回来,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他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到淇河边,清清的河水,缓缓地流着,一只小鸟落在河中的水草上,发出叽叽的叫声。小鸟红红的尖嘴,圆圆的小眼,漂亮的羽毛,起伏着身子,压得水草上下摆动,水中的倒影时隐时现,好一幅水景画。他耳边又响起陈晶昨天晚上的诗句:

  我要当一只小鸟,做巢在你的肩上;

  我要做一件棉袄,贴在你的胸前;

  为你带来快乐,为你暖和胸膛。

  ……

  上高中时,老师要她报考音乐学院,说她具备歌唱家的天赋。那年,他们一块儿从学校回来,陈晶唱起《淇河的传说》,歌词是:

  古时候,

  有一个神仙,

  来到太行山的东边,

  抡起天斧劈开了高山,

  劈开了大泉,

  大水流到了平原。

  古时候,

  有一个神仙,

  她撒把种子,

  大地绿油油一片。

  她教人种田,

  教人建造家园。

  古时候,

  有一个神仙,

  她撵来牛羊,

  她撵来了鸭鹅。

  天长日久,

  她的身子化成了山河,

  呼吸化成了云朵。

  她的名子叫女娲,

  后人给她修庙,

  代代供奉,

  代代传颂。

  ……

  她的歌声,字正腔圆,委婉动听。歌声唱得路上前边的人放慢了脚步,后面的人紧追不离。就连拉车的小毛驴也不踢不叫,耸着耳朵,啪唧啪唧有节奏地打着拍,仿佛听得入神入画。

  韩振淇也听得激情大发,要来个二人大合唱,他刚一张嘴,小毛驴惊了,“根呱―根呱―”叫个不停。

  又一阵驴叫声在他身后响起。韩振淇吃惊地回头一看,是孬牛赶着小驴车走来。车上还坐着他的儿子小满囤。他连忙打招呼说:“孬叔,您去哪了?”

  孬牛从车上下来,故作惊呀地说:“小儿唉,你咋步行回来了?你老岳父没用小鳖盖车送你回来?”

  小满囤从车上跳下来很亲近地说:“石头哥,上车吧。”

  孬牛把脸一沉说:“你这小儿,你哥的屁股能坐这驴车。”他又扭脸皮笑肉不笑地对石头说,“你看,你叔要是开辆汽车、拖拉机,不用你吭,都让你乘车走了。这是辆驴车,屈你的身价。”一扬鞭说,“满囤上车。”

  小满囤看看车真走了,不解地挠挠头追上车,喘着气说:“爸,石头哥坐坐咱的车,咋了吗?”

  “你懂啥,能盼街坊买匹驴,不盼家族出个举。韩老大也是能呢,想当人家的女婿。也是漫地烤火一面热,看那个样,八成是叫陈老二撵回来了!”

  小驴车慢慢消失在河滩的拐弯处,韩振淇看着那远去的驴车,他感到困乏了,肚里咕咕叫起来,腿肚酸痛,眼前一阵阵冒金星。他不想向前再迈一步了,没脸走进槐树庄,迈上高门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好舒服呀,好似童年在母亲的怀抱中,闭上了眼睛。秋风拂面,像妈妈的抚摸;小鸟的歌声、哗哗的流水声,像妈妈的催眠声,使人温心,使人心醉,慢慢进入了梦乡。

  太阳落山了,梦中听到一个老人的呼唤,他猛地睁开眼睛,是三爷坐在他面前。他那慈祥的面孔给人以安慰,咧嘴笑了笑说:“醒了,睡一觉舒服。你爷在世时常说的一句话,‘劳累一天,难得一宿;劳累一生,难得一眠’。过去不成景年,我到山里换炒面,去一趟不容易,想多换点,你三奶给我做的新袄脱给人家,换一百多斤。一气过来河,放下扁担一歇再也迈不动步了,到家一觉睡了一天一夜。人在外边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有多大的委屈,回到家睡一觉,一切都过去了。人一生,啥东西都可以没有,啥委屈都可以接受,不可以没志气。回家吧!”

  炊烟笼罩了整个槐树庄。

  正坐在二门下做饭的石头娘,看到儿子归来,一切都明白了,一股热流从心中涌出,她赶忙捂住了嘴,没有哭出来,昏过去了。

  夜已深静,蟋蟀仍在无休止地鸣叫着。屋外不时传来火车的喘气声和鸣笛声。韩世诚两口睡在东屋的北里间,韩振淇睡在南里间,一家三口人翻来覆去,谁都没睡着觉。石头爹说:“喝水不喝?我给你倒碗水吧?”

  “不喝。我光想哭,又哭不出来。心里撑得难受。真是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皮。这个陈老二,没当兵走之前,说的比鳖蛋都圆,有本事了,成了不要良心、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你不叫俺孩干,你叫你妞来叫俺干啥?你不愿意跟俺结亲戚,俺粘您了?你这样捉弄俺!你有本事给你妞找个当官的,俺也不眼气。”

  “他也是官大脾气长?多大个官呀!可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宾馆是他家的世袭产业?咱父亲常说的一句话,‘上帝叫你灭亡,首先让你疯狂’。谁也不知道谁过到哪呢?也是个小人得志狂,看他能混到那一步。还是三叔看得透啊,他见石头跟晶晶上车,三叔长叹一声给我说:‘去不去吧,陈老二眼里能盛下咱?’办到这儿也好,不经风霜,不知人间的世态炎凉。人不怕穷,不怕受欺侮,就怕没志气。只要有志气,当个养殖专业户也能成个万元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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