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原有两株桂花树，四五年间，却不曾见识过花的影踪。

  前几日，路经衡山路转黄河路向东，感觉空气里有一缕暗香浮动，这种味道浓郁又熟悉。刚开始以为是香水的味道，但随即就意识到，这应是来自某种植物。连续几日的阴雨已过，各种花草树木竞相散发属于自己独特的味道，内容丰富而饱满。这些味道带有各种颜色，闭着眼睛，也能触摸得到，水洗过的天空，油光发亮的绿叶、娇柔嫣红的花瓣、晶莹剔透的雨滴……在澄净、透亮的阳光里闪烁着。

  一阵微风拂过，浓郁的香气在气流中不断聚集、扩散，幽幽渺渺，若明若暗，时远时近。再时，那香气就渐渐浓了，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闭目屏息，“桂花的香气！”深吸一口甜到心里，忍不住寻香而去。

  在某小区大门两侧，望见八株桂花树，羞答答的花儿已开满枝头。树株不高，花朵也没有开出惊艳的感觉，一簇一簇米粒大小的花朵，攒聚在稀疏的叶腋间兀自开放，不与繁花斗艳，一树的淡定。走近，却觉得香气减弱，一旁赏花的阿姨说，需远离到有风口，花香才最浓。遂想起另一株名气很大的桂花树。

  十几年前到过南阳内乡县衙。那时县衙的名气远没有现在声名远播，还像一个乡下的孩子，没见过世面，房屋未修缮，原汁原味保留着一些残旧的痕迹，游人很少，所到之处倒也清幽自在。后堂里那棵桂花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是我第一次目睹“桂花雨”。几场雨过后，秋后的阳光突然明媚，于婆娑的光影里看见地下细细碎碎铺了一层淡黄的花蕊，抬起头，便见那株生机勃勃，枝繁叶茂的桂花树，巨大的树冠遮住了半个庭院。清风拂过，那些看似柔弱纤细的花，从空中袅袅地飘落，阳光穿过稠密的树叶的缝隙，像投影映射着花朵婀娜飘下的舞姿。人在树下，花在头上像细雨飘落，桂花的香气在氤氲的空气里凝固，似浓得化不开的果冻，沉甸甸的有重量般直扑心底，整个人都在香气中飘浮起来。花香的轻柔与静谧，使我沉浸在欢欣愉悦的香氛索绕中，唤起很多甜蜜的回忆。在那样幽深、气氛肃穆的地方，竟然有如此曼妙的感觉，随感古人雅致生活情趣，即便是一小小的院落，也要锁住这别致的八月清秋味道。

  那株桂花树据说已有700年历史，“一树繁花初展蕊，满城到处丹桂香。”它的名气已随着内乡县衙日渐升温。历史已成过眼云烟，但桂花树依然茂盛，在那个小小院落里静静地花荣花落，延续生命和历史，一段喜悦，一段惆怅的交替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