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 雀 新疆 郝洪山
“现在连麻雀都该减肥了。”看着窗外房顶上几只懒洋洋、叽叽喳喳的麻雀,我心里不由暗自发笑。可能是因为衣食无忧的原因,以前整日里只知道拼命觅食的麻雀,现在也知道和学会了唠嗑、聚会、晒太阳了。
说实话,以前我从来没有对麻雀如此感兴趣,然而在看了周涛先生的那篇《隔窗看雀》的优美短文后,我忽然发现,几十年来自以为司空见惯甚至令人讨嫌的麻雀,原来竟是这般机敏伶俐、生动有趣。而且仅从周涛先生《隔窗看雀》的这个题目上,就足以让我有了一种灵动的意境和美妙的遐想。
于是,从此以后,每当我坐在窗前的时候,不由得开始喜欢隔窗张望,总希望也能在探望窗外麻雀的过程中,看到和感觉到周涛先生笔下那些“点缀在人类生活过程当中的活标点”——那些枯枝上的“逗号”、墙头上的“句号”、一群落在电线上的“省略号”,以及成双配对落在上下树枝上的“分号”。然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雀虽在,人已非。周涛先生看到的那些伶俐可爱的小精灵,在我眼里却都是些应该减肥的麻雀。
看来,任何时候人都是要由自己的境界来决定自己的眼界的。
按说,我和麻雀打交道比和书本打交道还要早,因为我从小就知道麻雀是人类的公敌,是“四害”之一。所以,从小我就开始跟随着大哥哥们投身到了围剿麻雀的“人民战争”中,而且也是在打麻雀的“战斗”过程中学会了打弹弓、打汽枪以及包抄、迂回、突袭等基本军事技术。不过实事求是地讲,因为年龄小的缘故,我那时并不是“一线作战部队”成员,只是一个驱赶麻雀、捡石头、帮人提东西的“后勤人员”。
后来,不甘于现状的我和一些年龄相仿的小伙伴另外拉起了一支“作战队伍”,自告奋勇地投入到打麻雀的战斗中。虽然我们没有汽枪、弹弓之类的“先进武器”,但我们有自己的办法。
第一招是“守筐待雀法”。我们找一个空旷处,一根长绳系着木棍支起一个箩筐或洗脸盆,再往下面放一些小米之类的食物做诱饵,然后我们拉着绳子的另一端悄悄埋伏在暗处,一旦麻雀进到箩筐下,我们立即拉绳扣筐将其生擒。
第二招是“直捣黄龙法”。在屋檐下、树枝上找到麻雀巢穴后,踩着桌椅或搭人梯上去,一举将其端掉。
不过,第一招难度很大,收效甚微。倒是简单、实用的第二招让我们频频告捷。然而,一次大获全胜后发生的事情,一下子让我热情大减,以致金盆洗手,永远退出了围剿麻雀的“战斗”。
当年,只要我们抓住麻雀,一般都会“就地正法”。但是那次,我从鸟窝里掏出麻雀后,发现是一只小麻雀。小麻雀或许还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它拼命张着小嘴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以为要进食了。看着这只可爱的小麻雀,我忽然对这个弱小的生命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怜惜和不忍。于是,我决定把这只小家伙带回家喂养。回到家后,我对这只小麻雀喂食喂水、精心照料,但它最终还是死掉了,这让我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感到十分伤心。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捉过一只麻雀。
虽然直到今天,学术界对麻雀究竟是不是益鸟还有不少争论,不过,“鸟是人类的朋友”已成为我们人类的共识。
凡事都不是绝对的,当一个人或一件事被说成是绝对的好或绝对的坏时,就已经失去了它的可信和真实。可信和真实可能也是任何一种生命安身立命的基础和根本。正如我们对麻雀的认识过程一样,无论是它的过去还是现在,无论说它有害还是有益,麻雀依然还是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