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扫手术室

　　■见证生命如棉絮般消逝

　　4月27日7时10分，记者来到山城区妇幼保健院妇产科的时候，已经有病人在门外候诊了，但整个楼层并没有因为人多而显得嚣杂，无论病人还是医生都是轻言轻语，像是怕打扰到那些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小生命一样。

　　见过当天的值班医生侯喜英大夫后，记者被安排到手术室帮忙。换上白大褂的那一瞬间，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记者不禁暗下决心，今天要像一个真正的白衣天使那样尽职尽责。

　　■清扫手术室

　　7时40分，记者开始清扫手术室。趁此机会，记者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已经见证过众多新生命诞生的房间： 一个专用的手术台，一个摆放手术器具的柜子，一台人流吸引器，一个水池，以及手术专用的照明灯。

　　按照侯大夫的交代，记者开始用稀释过的84消毒液擦拭手术室里的各种器具，每一件器具都让记者感到陌生而恐惧。在手术台上，记者发现了一些黄色的小包裹。侯大夫告诉记者，这些小包裹有的是产包，有的是环包，包裹里分别包着做流产手术或是上环、取环手术用的手术器具。侯大夫告诉记者，这些包裹每次使用过之后都要送到消毒室进行高温消毒。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后，侯大夫开始接诊了，记者就坐在旁边负责登记病人资料，并在侯大夫做手术时做她的助手。记者从登记资料中发现，多数病人年龄都不大。侯大夫告诉记者，那些来做手术的女孩子大部分都很敏感，所以妇科医生除了要有扎实的医学基础，还要用心和病人沟通。

　　这时，一位女士走进来直接点名希望侯大夫给她做上环手术，看到侯大夫在病人中有如此高的声望，记者不禁对她又多了几分敬佩。

　　■见证生命如棉絮般消逝

　　之前，记者一直以为妇产科是一个可以见证新生命诞生的神圣的地方。但在当天，记者也知道了妇产科也是个目睹小生命消逝的地方。

　　10时许，一个穿着打扮时尚的女孩在另一位女孩的陪同下来到手术室。像侯大夫之前描述的那样，女孩子显得很害羞，她低着头小声对侯大夫说要做人流手术。记者在登记时注意到，女孩21岁，已怀孕52天。

　　在女孩躺到手术台上后，侯大夫打开一个较大的手术包，里面的手术针、手术刀、手术剪和手术夹等器具在灯光下闪着令人战栗的寒光。记者已经忘了当时是怎样将人流吸引器拉到手术台旁的，只觉得两条腿在不停地打颤。

　　麻醉后，女孩仿佛意识到了手术的临近，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慌。为了帮助手术顺利进行，记者走到女孩跟前，轻声告诉她害怕的话可以拉着记者的手。虽然努力想装出很镇静的样子，可记者的心却一直在狂跳，双手异常冰冷，腿也抖得更厉害了。女孩看了记者一眼便紧紧地抓住了记者的手，她的手更冰冷。虽然记者手心里都是汗，但处于恐惧中的女孩这时已经完全觉察不到了。整个手术中，女孩一直看着记者，眼中充满了无奈。

　　这么年轻的女孩就要忍受这种痛苦，她的男朋友为什么没来陪她？她的家人知道她在忍受这些么？看着女孩，记者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的疑问。当侯医生让清洗手术器具时，记者才发现手术已经结束了。有些僵硬的身体和满身的冷汗让记者感觉整个手术过程很漫长，可看看表，发现整个手术过程仅有5分钟。

　　手术结束后，女孩躺在手术台上休息。记者开始帮着侯大夫清洗手术器具和那个盛着刚从女孩体内吸出来的小生命的瓶子。这时记者才感觉手背一阵阵的疼痛，原来是手术时被女孩抓破了。侯大夫用一个漏勺挡在瓶口开始往外倒液体，并一次次地用水冲洗瓶内的物体，直到清晰地分辨出一团棉絮般的白色物体。侯大夫说这个棉絮状的物体就是胚胎。记者发现，在侯大夫清洗胚胎的过程中，女孩无力地躺在手术台上，却一直用眼睛盯着瓶子。

　　侯大夫将絮状物倒入水池中，用水冲走后离开了手术室。看着消失在水池中的那团白色物体，记者久久不能释怀。一个生命的诞生需要10个月的孕育，而结束却仅用了5分钟。而那团消失的生命，已经没有机会再得到母亲的亲吻，没有机会用哭声向这个世界宣告他的诞生了。在这短短的5分钟里，记者感受到的不只是恐惧，更多的是关于生命和责任的思考。

　　妇产科的其他医生告诉记者，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做人流手术，很多女孩年龄都还小。虽然现在人工流产技术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也很安全，但并不代表没有任何风险。一位医生告诉记者，多次人工流产可能导致子宫壁变薄甚至穿孔等，严重些的还会导致习惯性流产，甚至终身不孕。医生的话再次令记者感到震撼。

　　跟记者聊了几句后，医生又开始忙碌了，其他护士也在忙着拿药、取器具等。侯大夫说她们几乎每天都是这样繁忙，因为病人不能等待。

　　■女孩，请保护好自己

　　晚上回家的路上，记者不时会看到小孩子可爱的身影。记者感到，他们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感受父母的爱和温暖，与那些逝去的小生命相比，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回家后躺在床上，记者眼前又浮现出手术台上那女孩的眼神和那个已经消逝的如棉絮般轻薄的生命。

　　原想用一段发人深省的文字来结尾，却发现无论是怎样的语言在今天的经历和这样一组数据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记者很想对女孩们说：请多爱自己一些，也给新生命们多一点爱！

　　本来是想见证生命诞生的伟大过程，却因为工作的临时变更目睹了小生命的提前终结。在妇产科的流产手术室里见证过小生命的陨落后，记者希望更多的人能对生命持一份更慎重的态度。

　　晨报见习记者　周凯楠　文/图　漫画　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