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元宵的清香悄然淡去的时候,乡村的春天就俏皮地探出了头,它站在榆树梢,立在槐枝上,被蜜蜂、蝴蝶簇拥着款款走来。
早春的阳光温暖地照着大地,老家的榆树上又吐出新绿,一串串鲜嫩的榆钱挂满枝头。当榆钱还是绿绿嫩嫩的时候可以直接摘下来吃,生吃很甜,有一股叶的清香。更多的时候,人们还是用细细的白面,和了榆钱,再加些蜂蜜蒸成一锅好吃的榆钱糕,白绿相间,香甜适口。此时,所有乡村的滋味都呈现在你的面前。不过,再过些时候,榆钱长老了,变黄了,就会簌簌地飘落下来。
在乡间,你大可不必为一种植物的凋零而感到惋惜,因为新鲜总是接踵而至的。比如说槐花,它总是紧紧地跟随在春天的后边,在细密嫩绿的叶片间,结出一簇簇洁白晶莹的小花,在空中飘溢着阵阵清香。槐花含苞待放之时,又是人们大饱口福之日。甭说孩子了,即使是大人也经受不住那香甜的诱惑,纷纷拿起镰刀,攀上梯子,采摘槐花。人们用事先准备好的簸箕、箩筐,将槐花装得满满的,回家洗净后或热炒或凉拌,都是极好的牙祭。
槐花是我印象中最好的野花了。吃槐花生熟皆宜,可荤可素,要是意犹未尽的话,还可以把余下的槐花做成馅包饺子,那就另有一番风味了。把一串串的槐花洗净,先用开水焯一下,然后摊开晾干,再混入拌好的肉馅里就可以备用了。
母亲巧手如蝶,左右翻飞,只一会儿便包出小巧玲珑的槐花饺子。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小心地将饺子放入锅中,轻推慢搅,几个回合后,熟透的饺子便纷纷浮上了水面。看着那晶莹剔透的饺子,光闻味道也会垂涎三尺。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一股花香夹带着丝丝甜味儿直入口中,顿感齿颊生香,余味绕舌。听老人讲,榆槐是穷人的树,特别是在饥荒年,它们用自己的花果不知救活过多少人。我在老家的时候,农村的生活已改善了许多,那时也吃榆钱槐花,不过已不再是为了充饥,只是尝个新鲜罢了。
如今又是多年过去了,然而那种记忆却被我小心翼翼地封存到心底,至今都难以释怀。榆钱糕、槐花饺,一直都被我固执地偏爱着。有时心血来潮,还真想给自己再做上一顿,可是在城市水泥建筑的夹缝里穿行,我又该到哪里去寻觅它们的芳踪呢?